他拜别李度,抱着那摞书,见路上有个文士模样人,忙上前请问,才知道这摞书是李度父亲所编《营造法
俞芳已经二十二岁,却仍未嫁出去。
白岗心里忽而生出丝奢想,又辛苦两年,攒三贯钱。那女子似在等他般,竟仍未许配。他便壮着胆,去那附近寻见个媒婆,请她替自己到俞家提亲。那媒婆瞧他年纪样貌衣着,顿时笑起来,让他寒窑破洞里莫乱做春梦。他咬牙拿出贯钱给那媒婆,求她无论如何去问问。那媒婆缠不过,便收钱去问。回来后,摇头撇嘴说:“说莫瞎求,你非要撅头,这贯钱是不退。俞老舍人说,他女儿年纪虽长两岁,却仍是囫囫囵囵朵鲜芍药花。营造行里,除非是黄阁、云台、李氏楼这三人徒弟,其他人莫想。”
他听,心里反倒有丝亮光,忙去打问番。营造行那三个大匠中,黄岐选徒极严,没缝钻。云戴只收幼童,也莫想。剩下只有李度,年纪才刚满二十,尚未收徒。那时白岗已经三十二岁,这年纪想拜李度为师,连他自己都觉着荒怪。可再荒怪也抵不住俞芳当日笑,何况如他这等光棍汉,哪里还有什脸皮可惜?
于是,他开始四处找寻李度,只要寻见,就偷偷跟在李度身后。人都唤李度“楼痴”,样貌生得极清雅俊逸,人却果真痴得怕人。路上好端端走着,忽然便停下来,望着身旁某幢楼,比比画画、念念叨叨,也不管主人阻拦,直直走进去左看右瞧、上寻下探。有时又立在街边,泥塑木桩般,动不动,晒也不管,雨也不顾。
白岗先有些为难,可再想,这样痴人怕是反倒不会顾忌常理。于是他尾随李度回到家中,李度刚要进院门,他忙赶过去,扑地跪到地上,大声说:“李官人,求您收为徒!”李度惊跳,回头望过来。白岗再不管面皮,连连磕头乞求。李度有些愣窘,没说话,只歉然笑着摇摇头,便进门去。
白岗心里念着那女子笑,便直跪在那院门前。李家仆人出来看到,也极惊愕,忙进去回话,半晌跑出来将院门关上。白岗横下心,继续跪在那里。为那女子,便是跪到死,他也甘愿。这跪,便是整夜,膝盖痛到没知觉,想爬都爬不起来。仆人清早开院门,见到他,又惊跳,随即大声喝他走。白岗却垂着头,不管不顾。半晌,李度出来,温声说:“你回去吧,不招徒。”
他死硬着心,不停磕头求告:“求李官人收为徒!”
李度为难半晌,才问:“你可识字?”
他忙摇摇头。李度微微笑笑,转身进屋去。他茫然不解,正在疑惑,李度又从屋中走出来,手里抱厚厚摞书,递给他:“你若是能把这部书全都背诵下来,便收你为徒。”
他怔怔接过那摞书,像抱座山,让他啃光座山,也恐怕比背下这摞书容易。但看李度面容温善,并非在戏耍他,他咬牙,重重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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