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证据何在?”程门板忙问。
“证据在何奋身上,何奋借《百工谱》饵钓五鱼,固然是为钱,更是为泄愤。”
“泄什愤?”
“他父亲原是杂间装名匠,当时风头正劲,却漏画龙睛,触怒龙颜,被发配沙门岛,丢下何奋姐弟两人受尽凄凉。何奋自小气性大,看着彩画行其他五装各个兴盛,心中由此迁怒怀恨,借《百工谱》设出互斗互杀之局,要毁掉整个彩画行。这杀局正设在那只焦船上——
“他让田牛租那只船,他自己则和孙阿善两下里分头行动。这头,何奋分别与在座四位约好,在那船上见面付钱,钱数想必不会少,以各家财力,也不是难事;另头,孙阿善在清明那天,故意在东水门现身,让典如磋去寻她。孙阿善照旧用那孩子威胁,典如磋却不似其弟,岂肯轻易就范?不过,若想解除威胁,唯
——这里另有人没有现身,此人叫何奋,是当年杂间装何飞龙幼子。”
众人又惊,黄瓢子在旁更是忍不住“啊”声。
张用略顿顿,才又言道:“何奋现任工部书吏,他便是你们这彩画行鱼池边钓鱼人。黎百彩和仇蝇子密谋之初,此人其实已先谋划好,与孙阿善暗中结盟,借职任之便,拿《百工谱》做大饵,分头向在座几家许诺——除掉典如磋,入选《百工谱》。
“当然,在座几位都非愚人,不会轻易入套。何奋当然也知道,因此承诺先逼死典如琢,以做信证。典如琢果然如他所言,旋即自尽。在座几位见,便不再怀疑,起落入套中。何奋这招,可谓饵钓五鱼。
“若单只是争名逐利,倒也罢。此等争逐,世间太多,时时处处皆有。们在这里说话,门外千百万人,正在汴京城、在各路州、在天下各处厮杀争抢。何奋这鱼饵,钓出远不止是贪狠。现在们再回过头看那焦船案……”
那五人全都垂下头,像是等着受刑般。程门板和其他人则都惊望张用,急等下文。
张用却走到孟青山旁边,孟青山身子不由得缩缩,铁青着脸惊望向他,张用却朝他眨眼笑:“污黑莫过人心,借老兄茶水清清肝肠,再蹚下摊黑泥。”说着从孟青山身边小几上端起他茶盏,口喝下。而后用袖子抹抹嘴,转身回到原地。
他微叹口气,才又开口继续:“程介史将才问焦船上那五具焦尸身份,其实若不是程介史发觉其中那个年轻男尸衣襟上沾有漆点,也绝想不出那五人身份。前襟裤鞋能沾到漆行业不少,但肩后能落漆,唯有在房梁斗拱下做活儿彩画匠人。”
程门板听到这里,脸上才略微有些舒展。
“另外,那焦船上还有具尸首,没有被烧,是z.sha,并且眇只眼。程介史曾疑心他是萝卜案中那个田牛,程介史并没有猜错,此人正是独眼田牛。借由衣襟上漆点和那只独眼,才将这几桩事件勾连起来,由此推断出,那具年轻女尸是孙阿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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