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不是为九娘?”刘嫂压低声音,“上个月头上,九娘抱着小公子、带那个新雇养娘回娘家去,个月还没回来。大娘问员外,九娘啥时间回来,员外
故宜用意深而存虑精,以求其胜负之由,则至其所未至矣。
——《棋经》
黄瓢子赶到陈桥门外杂间黎家。
如今京城彩画行中,除碾玉典如磋,便数杂间装黎百彩名头最盛。每回见到黎百彩,黄瓢子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。
黎百彩和他岳丈何飞龙是师兄弟,当初杂间装是由何飞龙提振起来,何飞龙漏画龙睛,触怒龙颜,被发配海岛后,黎百彩才接过杂间装门头位儿,广揽徒众,兴作起来。画技上,黎百彩略逊何飞龙,但在胆色上,黎百彩却几乎百无禁忌。他说既然是杂间装,便该杂收杂取,哪般好,便该用哪般。
若是早年间,彩画等级极严,哪里能由他任意妄为?但这些年,朝廷礼制纲常散乱,世风又竞逐浮华。黎百彩正逢其时,为官宦富商绘制屋宇时,只投主家喜好,丝毫不拘常规,所绘庭园极尽奢丽炫目,因而声名大盛,势头强猛。其他四门瞧着,自然都有些不乐,但彩画行五装二刷向亲睦,众人都不好说什,只能由他。
黄瓢子浑家阿菊却只要提及黎百彩,便肚子酸恨。黄瓢子自己也时常暗叹,若是岳丈仍在,黎百彩哪里能这得意?自己也便能跟着岳丈习学杂间装,妻小也便不须为吃顿羊肉便欢喜得那般。不过,转念又想,岳丈若在,自己哪里能高攀到他家女儿?说回来,这世间事真如点蜡烛般,亮头,便亮不得另头,哪里有两下里全都燃着道理?想到此,他又忍不住呵呵乐起来。就像黎百彩,名声家业都挣到,却连娶八房都没有生育,直到五十多岁,娶第九房小妾,才得个儿。这原本是天大喜事,可儿子生下来后,黎百彩既不办酒,也不让人瞧那儿子。众人纷传他生个畸儿怪胎。去年阿菊去黎家,在后院无意中瞅见那孩儿,嘴眼歪斜,确有些痴傻。黎百彩不甘心,去年又娶第十房,那小妾居然真怀孕。只是谁知道又会生下来个什?老天给你九成九福,缺那分,必定格外狠些。
黄瓢子路想着,不觉已到黎家院门前。不像五彩史家,黎百彩宅院前立着座新崭崭黑漆门楼,是官户气派。去年黄河水灾,黎百彩向朝廷献纳万五千束秆草,谋到个本州助教小散官,因此翻造宅院,虽不敢大用色彩,却也描青点绿、勾红涂朱,装饰番。黄瓢子见院门大开着,正在犹豫该不该进去,却见个中年妇人挎着只篮子走出来,是黎家仆妇刘嫂。他心里暗暗庆幸,忙从木箱里取出罐姜豉,迎上去:“刘嫂,你这是去买菜?”
“黄大郎啊?你是来寻家员外?他才和大娘闹场,生气出去,你不用进去。”
“哦?黎员外和大娘向和睦,怎会争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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