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个喘着气说:“整个升庆坊船户总共有八十七家,这种小船共有三十二只,那三十二家们两个都问遍,并没有谁家不见船和人。”
“嗯……”杜坊正转头望向程门板。
程门板心里失望,却未流露,略想想:“你找人写二三十张告示,贴到远近路口,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家人身份。知情者奖……奖百文钱。”
“这就去找书手写,让他们赶紧去贴。”
坊正带着岸上那些人快步离开,岸边只剩程门板人独对那只焦船。他做事向最怕等,这时却不得不等,像是被捆吊在半空般,不由得躁闷起来。这些年来为不等,自己事事都咬牙尽力,可总有些力不从心。尤其那些最要紧事,似乎都做不得主,且大多等也等不来如愿。他忽然觉着,自己哪里仅是这会儿被捆吊,其实从生下来,便始终被捆吊着。
自古及今,弈者无同局。
——《棋经》
程门板望着那只焦船残躯,默默思忖。
这船看着是只小客船,中间船舱最多能容八人挤坐。舱里靠两侧壁板,原先应该搭两根长条木凳,烧得只剩几截焦黑凳腿,水渍中还浮着几片未烧尽黄绸,应该是坐垫余烬。舱中间条矮腿长方木桌,也已只剩几根焦木,几只熏黑瓷碗散落其间。
舱门外船尾板上架着只小风炉,炉上口铁锅,炉边只铁壶,都已经被烟熏得乌黑,不知火是不是从这里燃起。程门板探头过去仔细查看,炉子周边那片艄板浸着水,虽也烧黑,烧痕却并不比他处更重。他又细看其他部位,船舱、前船板都没瞧见烧得格外重地方,找不出火源在哪里。似乎这船是通体起燃着。为何会是此等燃法?
他曾听人说过桩禅宗公案,个小沙弥向三祖僧璨求教解脱法门,三祖不答反问:“谁缚汝?”小沙弥答说:“无人缚。”三祖笑道:“何更求解脱乎?”小沙弥
他又凑近细看那五具焦首:两个妇人和孩童在右舷那边,年轻女子身形纤瘦,头向船头、背靠壁板蜷伏;老妇人有些矮胖,仰躺在右壁板边,头向船尾。幼童瞧着只有两三岁大,仰躺在两个妇人脚中间。两个男子则靠着左舷这边,年轻男子中等身材,头向船头,面朝壁板侧躺;老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,头向船尾趴伏。
五人同在这船舱里,瞧着似是家人。不过,船不像房屋,着火,其实容易扑救,也容易逃生。难道是在睡梦中先被烟熏呛昏迷?
至于那个壮年男子,衣服完好,显然是火灭后才死,他蜷伏在年轻男女中间,面朝那年轻女子。他是如何死?为何而死?
这船船舱最多只能挤坐八人,自然并非远途客船,应该是在这五丈河上载客游船,或者只是自家打鱼载货船。这带船户都有户籍可查,得先查明这五人身份,才好往下查。
程门板正在低头寻思,忽听到岸上有人大声唤坊正。回头瞧,是两个年轻村夫,两人快步走到坊正跟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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