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,她才惊觉,那个“心”字已被自己扎烂,变成个破洞。她忙停住手,有些慌,像是回到幼年,做错要紧事般。她忙从针线盒里拿起小剪刀,先剪去烛芯上结焦头,剔亮烛光。而后凑近那处破洞,将洞边缘细细剪匀整。而后从针线盒中取过团白丝线,估估长短,咬断截,穿到最细针上,埋下头,照着那白绢经纬,针线细细织起来。
不知用多久,才将那个破洞织好,外头已经寂静无声。她伸手去端铜烛台,才发觉蜡烛已经烧尽,烛芯斜倒在摊烛泪里,看看要熄。她忙起身,腿脚肩膀都已经酸麻,她揉拍着走到柜子边,从里面寻出根红蜡,回来点着,插稳在烛台上,端着去照那处破洞。果然不负自己多年绣功,便是凑近仔细看,也很难看出这里补织过。她伸出食指轻轻摸抚,平滑如新。她不由得又笑下,心也似乎被织好般。
她放好烛台,重新坐下来,拈起墨线绣针,先仔细将那个“心”字绣好,而后继续往下绣去。根蜡烧尽,她又取根。等这幅《心经》全部绣好,窗纸已经微微透亮。她收起针线,细细打量眼前绣作,字她仿是唐欧阳询楷体,衬着白绢,清劲秀挺,如同片布列齐整墨色竹林般。她自觉比以往都绣得好,心想:这幅得自己留着。
她将白绢从绣架上小心取下,轻轻卷好,又找出块黄绸包裹起来。而后端着烛台照照镜子,面色极苍白,发髻也略有些散。她想,不能就这出门。她回身见下午婆婆打来半盆水还在,便将就那水,洗过脸,坐到镜台前,淡施些脂粉,略描描眉。用梳子抿好发髻,选根绿丝绳扎稳,挑枝碧玉莲花簪,配两朵水红珠花。又从衣箱里选件桃叶绣淡绿绸褙子、绿石榴罗裙,仔细换上。而后打开柜子里钱箱,里头有五锭十两银铤,还有三贯铜钱。她想想,只取两锭银铤、五陌铜钱,连那幅《心经》起包在绿锦包袱里提着,轻手开卧房门,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影。她轻脚走过院子,拔开门闩,走出去,又将门轻轻带上。
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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