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不可太疏，疏则易断；近不可太促，促则势羸。
——《棋诀》
清明正午，于燕燕身穿孝服，坐在轿子里，呆望着街边店铺行人。刚过香染街，她
扭头，猛然看见那个妇人正站在孙羊店门前。
她忙扒住轿窗盯望过去，那妇人年纪瞧着约二十出头，眉眼秀巧，梳着朵云髻，身穿浅绿罗褙子，看上去性情柔静，并不似*恶人。她身旁还有个中年妇人，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
孩子，正起瞅着面前个贩子大筐，筐子里垫着些草，里头似乎是几只兔子。于燕燕还要细看，轿子却已经过
孙羊店，她想让轿子停下来，又唤不出口。扭头再瞧，跟在轿子后大伯典如磋竟下马，走向那个妇人。她心里惊，但轿子旋即出东水门，再瞧不见。她坐在轿子里，百般难宁，心里翻腾不已。
于燕燕今年刚满二十岁，生于乐器匠人之家。自唐末至今，于家手艺已传十几代，尤擅制悬编乐器，宫中钟磬、乐坊方响，均首推于家。尤其钟磬，自古便是宫廷雅乐八音之首，用以定音律、协韵节。于家又爱在钟磬上雕镂凤凰图案，前代有位宫中乐师借《诗经》中那句“凤凰鸣矣，于彼高冈”，给他家取个“凤凰于”名号。
到燕燕这代，上头连生九个哥哥，只有她这个女儿，自幼极得父母兄长爱宠。她父母又是见识过大雅大贵人，虽只是匠人之家，于她婚姻上却极挑拣。门户高怕她受气，门户低怕她委屈。门户相当，又怕人口多受排挤，人口少又势单。更不必说夫婿模样性格、营生本事。选来选去，几乎耽搁年岁。直到去年春天，才相中京中彩画名匠典家二儿子。到夏天，总算嫁出去。
她名字是父亲请位儒士取，也是出自《诗经》，“燕燕于飞，差池其羽。之子于归，远送于野……”这是首送嫁相别诗，至此，才终于名副实。
燕燕自己倒宁愿嫁不出去，在家事事都好，猛然间孤身人，被丢到另户人家，想想都怕。成亲那天，她穿戴着夫家送来花冠锦帔，被两个嫂嫂扶上锦绣彩缎花车，哭得心肠都要裂掉，觉着父母是要将自己抛进狼窝般。可到典家偷偷瞧，公公和善，大伯温雅，大嫂爽利，他夫婿典如琢则身材秀挺，眉眼清和，文文气气、忠忠诚诚，像个士子般。与她对视时，还略有些腼腆。看到这腼腆，燕燕心里怕惧顿时消去大半，倒逗起她素日顽性。夫妻两个独处时，倒是她说笑多些。丈夫却像只填满絮闷钟，半天敲不应。她虽然有九个哥哥，却没有个性格像丈夫这般。这倒勾起她好奇，不时逗弄逗弄丈夫，丈夫却总是腼腆笑笑，再无多话。她也不心急，越发觉得这样个本分静默男子，比那些巧舌耍嘴更靠得住。
成亲大半年，丈夫才和她渐渐亲睦起来。可上个月，丈夫竟突然死。
那是二月初八傍晚，燕燕在窗边边刺绣，边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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