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情,却能觉出她在抿嘴羞笑。犄角儿心儿颤,忍不住也想摸摸阿念手,但随即忙在心里喝住自己:人家是女孩儿,摸你手是出于情;你若去摸她手,哪怕也是出于情,更多却是欲。不但对不住她那番情,更是欺她。
他不由得望向正摇头哼曲、逍遥前行张用,忽然想起去年件旧事,张用鞋子穿破,左脚露出脚后跟,右脚露出大脚趾,他却浑不在意。犄角儿本要给他买双回来,又怕张用像以往样,东西略不合眼,随手就丢。正巧那天经过相国寺东门外讲堂巷,那里靴鞋店最多。他便硬拽着张用去挑双,那天张用忽然来兴致,家家靴鞋店挨着选,只要看到好,便高声赞叹,拿起来里外细细打量,并拉着店主讨教技艺。路赞十来双,却双都不买。最后,只随手抓双布底麻鞋,试都不试,拿就走。犄角儿虽然早已见惯张用怪诞,仍忍不住问:“小相公,那十几双好鞋子不买,为啥要这双麻鞋?咱们又不是买不起。”张用随口应道:“达人以爱胜欲,愚夫以欲灭爱。”
这句话犄角儿琢磨许久都不明白,这时却隐约懂,爱个人或件物事,只要有贪占之心,便是欲。旦得这人这物,爱惜之心自然逐日而减,直至于无——这便是以欲灭爱。
犄角儿不愿以欲灭爱,却又抑不住想得想占之心。他顿时沮丧烦乱起来,却想不出如何才能以爱胜欲。正在闷想,眼前忽然敞亮,已经走到大路,月光洒在地面,如同条宽阔大河,他心也随之开。他扭头望向阿念。阿念抿着嘴回望向他,笑意清甜,目光莹澈,似乎在说“不怕,你也莫怕”。
他心底阵暖涌,不由得郑重点下头,心里暗暗起誓:拿性命作保,定对得住你这份情,若有天欲灭爱,便不许自己再活!
阿念似乎听懂般,笑着朝他点点头。他心底再无疑虑,不由得长舒口气,觉得这月光、大路、树林、天地从未这敞亮过。
他正在振奋不已,却见张用忽然翻身下驴,将灯笼插到鞍子上,而后伏身躺倒在大路中间,嘴里含糊说句:“困,先睡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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