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。”老楚没有抬头。
“奉命来查两个人,都是匠籍。”
“名字。”
“个是猫窝匠,叫柳七。另个是裱画匠,叫麻罗。”
连声夸赞。眼下这桩萝卜命案,已经两死重伤,瞧着极凶狠诡异,若能办好,自己也能从下隶升到中隶吧。
刚才程门板去霍家茶肆查问,胡小喜也向力夫店店主夫妇、厨子董瘦子打问到些东西。尤其那厨子,和解八八同睡炕,知道事情更多。
三年前,解八八家乡澶州顿丘遇水灾,父母妻子都被洪水冲走,尤其他妻子,成亲才三个月。解八八在县城里,攀住只木筏,才捡到条命。那筏子上,还有八个朋友,他们起使力,划到高处。又起逃荒,路来到汴京,还给自己伙人起个名号叫“顿丘九虎”。
到汴京后,九个人各自寻活路,渐渐来往得少。不过,他们是清明那天到汴京,便约好每年清明,伙人聚次。昨天解八八正是邀霍家茶肆唐浪儿,起去赴会。
解八八常日里闷头闷脑,始终皱着眉头,像是在跟谁赌气似。手脚又笨得桌子腿儿般,没点弯转。却生个干活儿癖,让他挑水,他每天把缸灌得要溢出来不算,但凡有个空盆空碗,全都要盛满水才罢休。又不会说话,直硬硬能杵死人。见妇人极怕羞,总是埋着头。尤其是有回,店主单十六表弟媳妇、虹桥西头甘家食店熊七娘来力夫店,解八八刚托着木盘,端几碗菜羹出来,迎头撞见熊七娘,见鬼般,慌得把碗都摔碎,菜羹泼地。
至于他那八个同乡,也都像解八八,为求个轻省些营生,各自都去学手艺。除面匠、猫窝匠,还有裱画、泥灶、箍桶、造肥皂团、修砧头。只有个笨些,学不会手艺,在卖苦力,做轿夫。
至于那几人名字,那厨子只记得面匠唐浪儿、猫窝匠柳七和裱画匠麻罗。
胡小喜想,程门板让自己去寻那个猫窝匠柳七,反正都要进城,正好顺道也打问下那个裱画匠麻罗。照父亲话,腿勤些,多跑两步,跑不断腿,却比别人多出许多地界来。就好比毛虫,多挣两下,便能成蝴蝶。为懒那两步,辈子活该爬着死。
他自幼爱跑,腿脚快,进东水门沿着汴河大街路往西,十五六里路,不到个时辰,便到开封府。跑得肚皮饿,他先到对街延庆观前那个常去饼摊上买个和菜饼,嚼吃着,又走进旁边香药店里,摸两文钱,买两块韵姜,用纸包,揣在怀里。这才走到对街开封府旁边公署院,跟门子笑着打声招呼,进院沿侧廊穿到后边户曹院子,放轻脚步,走到西厢间小房门前,门虚掩着,他轻轻推开,探头觑,屋中寂静,那个掌户籍文吏老楚正坐在书桌前,埋头翻检堆簿册。这年多,为查案,他和老楚早已相熟。
“楚大伯,又有事要劳烦您老人家。”他屈指轻轻叩叩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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