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明来，风淡去，又见满城飞絮。红有尽，绿有边，送云白雪川。
烟里笑，尘中傲，
点狂心不倒。山不往，水无还，此行天地宽。
他朗声吟唱，歌声在空街回荡，犄角儿忙劝：“小相公，小声些，当心人骂！”
“惊起梦里客，唤取同游人。哈哈！”
张用仍自顾自吟唱，果然引得路狗吠人怨。他却浑不介意。路过
蔡市桥，正对条巷子，这才止住声，驱马走进去，来到银器章家院门前。院门关着，阿念忙赶上前，小心伸手推，门扇应手而开，现出里头庭院，片空静，遍洒月光。
。他家比
家大几倍，跑遍前院后院，还是不见个人。已经吓得觉不到自己
腿脚，半空里飞般，飞到院门外。
“这时左右邻舍全都出来，才算得救。背后那只冰手却直摸到后腰，拼命打也打不着。还是位婶婶抓住，替看看，原来不是冰手，是小娘子给那把玉篦子。直插在后髻上，不知怎
，它竟钻进后领子里去。张姑爷，你说好笑不好笑？”
“好笑，好笑！”
两人起笑起来，犄角儿也忍不住跟着笑。
“这会儿不能笑！”阿念猛地收住笑，转而忧急起来，“银器章家隔壁个婶婶说，傍晚瞧见到家小娘子坐上轿子走。就赶忙跑回家去看，小娘子却没回去。娘焦得像个炙腰子，抓着又撕又骂，快要把搓成个燋酸豏。她若知道在这里笑，定撕螃蟹般，把撕碎。张姑爷，家小娘子明明坐轿子走，为啥至今不回家？”
阿念伸头望望，小声说：“还是没有人。”
张用跳下马，将缰绳甩给犄角儿，迈过门槛，大步走进去，站在院子中央环视四周。这座宅院屋宇高大，庭院敞阔。章仝祖籍河北，家小、老店都在大名府，他常年往返于两地照管生意。这里只有个侍妾、几个仆役。不过他爽快喜客，故而在京中典这院宅子，用来待客。京城各行都有“上行之所”，供行首行员碰面议事。他便把自己这宅子让来兼做银器行行所。
少年时，张用曾随父亲来章家赴过几回宴。庭院格局未变，只有左右两株柏树比当年高大许多。院子里片寂静，堂屋门大开，里面黑洞洞。
犄角儿将马拴在门外马柱上，小心跟进来，刚要开口阻止，张用
“你没去寻那两个轿夫？”
“寻，两个轿夫也直没回去，他们家店主也在焦躁呢。”
“走！咱们去银器章家！”
张用去院门边解马，大步向外牵去，犄角儿和阿念忙紧紧跟着。
银器章名叫章仝，是京城第等银器作头，张用认得。两家相隔只有三四里地。张用最爱夜行，这路又无夜市，满街关门闭户，没行人，繁闹帝都顿时变作座空城，不见贪夫汹汹、不闻蠢人嗷嗷，只余淡月清风，眼底耳根大清静。他从后腰间抽出那把团扇，在马上路摇着，兴致涌起，随口吟出阕《更漏子》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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