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院织匠,只生她姐妹二人。她姐姐善织妆花缎,在锦上以纬线挖花盘织,又用彩绒绞边,极费时力,天最多织寸许,有“寸妆花寸金”之称。她姐姐心细手巧,所织花朵精细如真,京城人便叫她“宁妆花”。宁绣薇心要胜过姐姐,见有人用孔雀毛织罗,便将这手艺搬来织缎,又用金线绞边。花朵织出来,明艳华贵,斑斓耀眼。让她如愿胜过姐姐,更得“宁孔雀”称号。
宁孔雀今天到这汴河岸边,是来接姐姐宁妆花。
昨天,姐姐使女小涟先从应天府赶来报信,说许多船都不愿载棺材,好不容易才找见只船,扶着姐夫灵柩,今天到京城。
宁孔雀才走到岸边,就听见虹桥上阵叫嚷,她没有闲心去理会,四处张望寻找姐姐,却不见人影。她便先走到梢二娘茶铺后面,向水边那只客船船工打问:“你家船主是不是姓梅?”那船工摇头。宁孔雀又去问后面两只客船,都不是。她这才后悔没带小涟起来,正在烦躁,见河两岸人纷纷奔到岸边,齐齐望向虹桥。她也不由得望过去,却见只船烟雾腾腾从虹桥桥洞下驶过来,直直撞向前头只游船。她也忍不住随着众人惊呼声。那船撞上去后,却越缩越小,消失不见。随后,烟雾中飘出个白衣道士、两个白衣童子,顺流而下,神仙般。她心里虽然记挂着姐姐,这时也不由得惊住。半晌,才回过神,忙要去前面继续打问。然而,岸边人都在叫嚷奔呼,她只能在岸边树下寻个空地,耐着性子等。
闹许久,两岸人才渐渐散开。她这才挨着岸边客船只只去打问,却都不是。两岸问下来,走得口干脚软,她心里不住骂姐姐,做事从来都这般没张没致。除织缎,样样都像是芋泥拌浆水——黏黏泞泞。但想到姐夫那样个活跳人,竟说殁就殁,心底又阵酸心。她叹口气,站在虹桥北头,呆闷半晌,见旁边米家客店里空荡荡没有人,便走过去坐到门边临河座儿上,想买碗茶吃。等半晌,才见个中年胖厨妇走出来。
她没工夫吃点茶,便要碗煎茶。那胖厨妇取过茶壶茶盏,斟杯给她,茶汤瞧着倒也罢,那茶盏却似乎没有洗净,隐约有些斑渍。宁孔雀心里烦恶,却又不好说什,只得从袖管里抽出白绢帕,将茶盏边沿拭拭,这才端到嘴边,尽量不让嘴唇沾那盏沿,微微喝两口,只润润喉咙,便放下。
那胖厨妇在门边直用眼角偷瞅着,那面上神情古古怪怪。宁孔雀顿时要恼,但旋即忍住,强换作丝笑,问那妇人:“这位婶婶,今天上午你有没有瞧见个年轻妇人下船?年纪比长两岁,样貌和有些像。外头穿该是件靛青锦边菱纹蓝绸褙子。”
“怪道刚刚瞧着小娘子有些面善,还纳闷在哪里见过。你这问,才记起来。约莫半个时辰前,是有个娘子从这岸边下船,眉眼和小娘子是极像呢。对,她搭乘就是刚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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