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去,满院死寂寂片漆黑。她已经疲乏到极处,多想丈夫能点着灯,等她回,救她命。可是没有。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去怨叹,弄丢自己儿子娘,还有啥资格去盼别人好、怨别人不好?
她拖着双脚,慢慢往屋里挪去。临进堂屋门,闻到股酒臭,是从柴房里传来,丈夫又缩到那里,抱着他爹娘遗物哭去吧。她连扭头气力都没有,扶着门框、桌椅,慢慢走到卧房床边,像卷破布般,瘫伏在床上。
昏昏沉沉不知道睡有多久,远处不知谁家狗叫声将她叫醒。她睁开眼,那狗叫声却又停,周遭静得像黑铁般,她浑身僵冷,动都动不得。这是死?她答不上来,也没力气去想,只僵僵地躺着。半晌,那狗又叫起来,从她身子里叫醒丝活气,那丝活气又化成点念头。
她不由得在黑暗中连声唤起儿子:赞儿,赞儿,乖赞儿。
每唤声,心就抽动下。唤到后来,全身都被抽醒。阵酸楚之后,她心底里腾起股愧怒,不由得哭起来。你还不如那条狗。那狗不管多老,不管白天还是半夜,只要听到些响动,它都要叫,直叫到死。你做娘,才两个月,就死心?她挣着身子坐起来,得找儿子,找到死为止!
这时,院外传来阵梆子声,是报晓声,天就要亮。她摸黑去蹬鞋子,寻半晌才发觉,鞋就穿在脚上,昨晚连鞋都没脱就躺倒。她站起身,浑身阵酸乏。她却不管,到桌上摸到火石,点着油灯。她环视屋里,到处挤满灰尘,片杂乱。这哪里是个家?哪里是等儿子回来样儿?
她端着油灯走出去,到堂屋里找见抹布,抹布也已经许久没用过,抖便扬起阵灰。她拿着抹布,走到院里水缸边,缸里也只剩缸底点水。她取过木瓢,将就舀出半盆水,搓净抹布。正要回屋,却听见柴房里传来怪叫声:“你们欺耍,还儿子,还儿子!”是丈夫声音。
她忙端着油灯,过去推开柴房门看,丈夫缩着身子躺在那只大木箱上,闭着眼,仍在睡,眉头却苦皱着,身子干瘦许多,衣裳更脏得不成样儿。丁豆娘瞧着心酸,去卧房里抱床薄被子,轻轻给丈夫盖好,这才走出来。
她发狠般,用油灯照着,将各间屋子都擦抹清扫遍,等忙完,天才蒙蒙亮。瞧着各处齐齐整整、鲜鲜净净,她心里才轻畅些。刚才清扫时,她也已经大致想好下步寻儿路。只是不知道还要耗多少时日,丈夫如今已经成个废人,直未去营里当值,粮俸怕是保不住。寻儿子自然是头位,但这个家也仍得尽力保住。
她吹熄油灯,在堂屋里坐着稍歇会儿,洗把脸,便进厨房。生火烧水,舀些豆面出来,又团揉两笼豆团。蒸好后,自己吃两个,又拿三个放在碟子里,给丈夫搁到堂屋桌子上。又洗把脸,梳梳头,而后便挑着两笼豆团,来到虹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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