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家门前,正在争嚷比斗,她也挤进去比。大家楸叶剪不是花朵就是蝴蝶,只有个穷人家女孩儿,头上戴竟是她丢掉那只楸叶蜻蜓。大家比来比去,唯有那只蜻蜓最别致。谁都不肯服输,眼睛却全都望向那蜻蜓,又羡又妒。那个女孩儿从来不敢在人前大声说话,这时却知道自己赢,她昂着头,露着笑,还哼起曲儿来。
这件事邓紫玉始终忘不掉,她直告诫自己,不管什东西,哪怕你不爱,也不能让人白捡去。就算丢,也要踩烂再丢。“剑奴”这个名位也样。它虽说是姐姐,姐姐走,它便是。梁红玉就像当年那个穷家女孩儿,决不能再犯傻,让她捡风光。
她让窦猴儿去寻梁红玉短,窦猴儿果然打探到梁红玉条隐私。只是,窦猴儿夜里来报消息时,竟然像变个人,语气狠狠,先要半银子才肯说。她又气又笑,这世道,小小只贱猴儿,戴顶帽子就骄狂。不过,她懒得计较,取五两银子丢给窦猴儿。窦猴儿揣好银子,脸上虽仍绷着,小猴眼儿里却闪着得意。他这才说出来,梁红玉并没有生病,她房里偷养个男人。
她听心里大喜。自己八岁时,父亲贪渎钱粮事败露,被处斩,她和姐姐被配为营妓,熬这许多年,才站稳地位。哪怕这样,也只敢偶尔装装病、撒撒娇。梁红玉入行才几个月,就开始扯谎躲客。营妓又不是私窠子,哪能由你,愿接谁就接谁?这事只要给她戳破,莫说将校、节级,便是那些长行,哪个是好说话?
窦猴儿又板着脸跟她讨要剩余半银子,她觉着这条隐私值十两银子,正要去取,却忽然想到,从自己之前打探到看,梁红玉智识不般,不是那些没见识蠢女村妇,她自然是有倚靠才敢这骄狂。难道她私养那男人有大来路?
她忙停住脚,转身对窦猴儿说:“你这信儿才打探半,你再去给弄清楚那男人来路,剩下五两银子才能给你。”
窦猴儿不说话,鼓着气瞪她半晌,才勉强点点头,转身走。这些年,她从没被人这瞪过,又气又诧,想着大事,才忍住没骂。谁知道今天早,后院看门窦嫂冲进来说,她侄儿窦猴儿回家去后,半夜被他那醉鬼爹给杀。
邓紫玉听,惊讶之余,想起窦猴儿那精瘦样儿,心底里隐隐升起丝怜意,不过她迅即便挥掉。这世上每天死那多人,能怜得过来?何况,佛家都说生即是苦,他那样整天托个竹箩,卖些香药花朵,除辛苦,活着还能有什滋味?死倒是解脱。
她气闷倒是少这个跑腿探信伶俐人儿,自己事倒不好办。她正在犯愁,见窦嫂哭得那惨,忽然有主意。她让屋里那丫头出去打盆水来,支走后,才起身去里头柜子里拿出十两银子,出来递给窦嫂:“窦猴儿常日在跟前殷勤,他家三口全死,你是她姑姑,这十两银子你拿去安埋他们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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