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兴听到脚步声,猛然惊醒,膝上那把手刀“当”地掉落在脚边。
他睁眼看,窗纸和门缝都透进霞光,天已经大亮。那脚步声从院子走向前面药铺,应该是梅大夫。
昨晚和张择端辞别后,梁兴把马还回鞍马店,而后回到住处。梅大夫说已经查看过他房里,再没见其他蛇。那两条死蛇已经收拾干净,正好拿来入药。梁兴笑着道声谢,讨盏油灯,点着走到后院。
他房门虚掩着,里面黑沉沉片死寂。他小心推门进去,先用油灯四处仔细照遍,并没发觉有什不妥。他这才放心,转身从墙上摘下那柄手刀,这刀还是义兄楚澜送给他,是西夏名刀。汉地手刀刀身、刀柄都短,刀头宽、刀背厚,般只有两尺长。这柄刀则长出三寸,刀背也薄半,但异常坚硬锋利,使起来也更轻捷趁手。梁
子也只贪两杯酒,钱挣得不少,却从来只买最贱酒。对他这个儿子,则大不同。凡买衣服鞋袜,上等舍不得,也尽量选中等以上。整条巷子,几十户人家,雷炮吃、穿、用,始终是最好个。更不用说,为给他谋个好营生,次次花费那许多冤枉钱……
想到这些,雷炮忽然有些难过,你这是何苦?你心里明明疼,却始终冷着张黑脸,非要装出些威严。你逼学那些营生,难道不知道好?你若是说话稍软和些,脸上稍松活些,能不听你话?拗着不听教,只想看你究竟疼不疼。你打,挨着,就是等打完,偷看你自伤自恼。唉!若早些明白,你又何苦白耗那些神、白伤那些心,也不必白吃那些骂、白挨那些打。这多年光景,就这白白荒废……真正何苦来?难道真是今世父子上辈仇?
他越想越不是滋味,不知道该悔还是该恨,不由得在黑暗中连叹几口气。叹半晌,才想,前驴拉屎后驴踩,辈孽债辈还。父子之间,这债怕是还清。如今,你化灰,升补,咱们各走各好去处。
他不由得念起和父亲最后那场分别,想着想着,心里忽然动,不由得站住脚,不对!
父亲像是知道自己要化灰,才特地来见兄妹两个,见,却又句要紧话都没说。临走,还丢下句“你回家时,开门关门都轻些,卧房门框都已经朽”。他若是来告别,没东没西地,怎会说这话?难道是在说暗话?但又不是在边关打仗,好端端,说什暗话?
契据……
他在说契据!那契据藏在他卧房门框里!
那天父亲来,叫回家去,恐怕就是要交代契据事,却没搭理他。当时到处是耳朵,他又不能直说,只好说暗话告诉。
雷炮猛地跺跺脚,心想得赶紧赶回家里去看看。这时他已经走到梢二娘茶铺后边河岸,忙要拐到大路上去,才走两步,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动,刚要回头瞧,根细线忽然从脑后套过来,勒住他脖颈,跟着紧……
第二天清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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