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事?”
“在下是江南人,刚迁居来京城。宅子里有口井堵住。外面那些淘井力夫,又不太敢信。能否借军爷手下——”
“厢军人力,哪能平白给私宅使用?你没见新下诏令?私占厢军人力要重罚——”
“在下当然知道,私事不该劳动公差。不过——”
年轻男子起身将小块东西放到王哈儿茶碗旁,是小块碎银,看着至少有五钱,得值贯多钱。外面请力夫淘井,最多二三百文。王哈儿个月俸钱也不过贯,当然动心,但仍拿着腔调说:“就算不计较,手底下那两个兵卒给你干私活,嘴上不敢违抗,肚子里也会抱怨。”
唇略动动,似乎要说什,却没说出口,只咳声,又盯着他注视片刻,随即转身走。
他松口气,刚要转身回去,他父亲忽又停住脚,回过头,冷着脸说:“你回家时,开门关门都轻些,卧房门框都已经朽。”
他顿时火起,刚要顶回去,他父亲却已又转身走。看着父亲已经有些佝偻干瘦背影,他气哼哼愣半晌。直到父亲转过街口,再看不见时,他才恨恨骂句“死酒痨”。
当时没有料到,那竟是跟父亲见最后面,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见着。想到这,雷炮忽然有些不自在,心底里酸酸颤,像是隐隐裂开道小口子。
王哈儿心里藏件事,谁都没敢告诉。
“军爷放心,他们两个自有酒肉款待。”
“那成。”王哈儿将那块银子揣进袋里。
两人闲聊起来,年轻男子说自己是做绢帛生意,言谈中见识不凡、口才极佳,听得王哈儿十分入迷。那两个兵卒淘完那口井后,王哈儿便带着他们,跟着年轻男子起去他宅院。香染街穿出去,走不远便
他是实在寻不到其他出路,才投募厢军,被分到八作司。八作司总管京城内外修缮之事,共有泥、石、瓦、竹、砖、井、赤白、桐油八个作。王哈儿是井作,每天在这东南城厢四处挖井、淘井,虽然不算多脏累,却也不轻省。好在他嘴头灵便,善于巴结都头和军头,挣两三年,升小小阶,做个承局。虽然只是最低微官阶,草芥般,但毕竟手底下管领两个兵卒、几个役夫,便不需再亲自出力,只要动嘴就成。
今年正月末时候,东水门内赵太丞医铺旁边那口四格井淤塞住,王哈儿带着两个兵卒过来看。跟常日样,两个兵卒下井去淘挖,他则去街口斜对面王员外客店店头,要碗茶坐下来。对街查老儿杂燠店店口,说书彭嘴儿正在讲史,他边喝茶边听着。这时,店里进来个客人,是个年轻男子,二十来岁,穿着件白锦裘,双细长丹凤眼,眼梢斜挑,看着俊逸不俗。年轻男子坐到王哈儿邻座,也要碗茶。
坐片刻,年轻男子忽然问:“这位军爷可是井作?”
“是。你是?”王哈儿略有些意外。
“在下姓牟名清,有件事不知道能否劳烦军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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