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压住恼意,勉强笑着问:“店主,您说那位善人姓什?”
“姓楚,叫楚澜。他父亲楚员外是这东郊有名大财主,过东河湾,那两里地田产都是他家。楚老员外已经过世,子嗣不多,只有两个儿子。楚澜是次子,最慷慨,常行善助人。可惜这个善人,还不满三十岁呢。”
“是看在小哥你远路上来,不容易,才告诉你,你千万莫要传给隔壁谭老秋那个酸头。”叶大郎把头凑得更近。
蒋冲忙重重点头。
“去年年底,你堂兄得怪症,全身长满烂疮,满京城寻医求药,却始终治不好。谭酸头说你堂兄钱花尽,交不起宿钱,要把他撵出去,多天都不成。你想寒冬腊月,又是个病人,这不是要逼着你堂兄往死路上去?再说,你堂兄钱都寄放在他那里,虽说治病是用不少,但未必真就用光。只是没对证,也不好说什。你堂兄就缩在外头这墙根,实在看不过,让媳妇舀碗热汤给他喝,他才没冻死。”
“后来呢?”蒋冲忙问。
“幸好有个善人路过,看到你堂兄,向打问原委。赶紧说,这不是乞丐,是进京来应武举举子。那善人听话,就雇辆车,把你堂兄带回自己宅里。若不是那句话,你堂兄当天就冻死。”
又回头吩咐厨房里个妇人煮面。
“店主,能否跟你打问下?堂兄究竟出什事?”
“哦?小哥不知道?”
“嗯,今天才到京城。”
“小哥住在哪里?”
“后来呢?”蒋冲越发心急。
“后来,那善人不知从哪里找方子,竟把你堂兄病给治好。你堂兄调养阵子,又健健壮壮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?唉,不知怎,他竟把那善人杀死,还拐走善人娘子。毕竟是小地方来人,眼浅、心短——哦!小哥,你莫怪,说不是你,你看就是诚厚人……”
蒋冲听,心里极不自在。他堂兄蒋净虽说从小被父母娇惯,脾性不太好,但绝不是“眼浅、心短”人。相反,他堂兄很有些豪气,时常背着父母,偷拿家里钱物帮人。蒋冲自小就得到过堂兄无数帮济。而别人偶尔出力帮蒋净下,他都记在心里,总要加倍回报。每次他来京城赶考,都托付蒋冲照看自己父母。其实他家有仆有婢,哪里需要蒋冲去照看?蒋冲也不过每天过去问问安。他堂兄回来,却总要送他许多京城带回去好物事答谢他。那人救堂兄性命,他怎会背恩忘义,做出这种杀人夺妻事情来?难道那人娘子十分貌美?堂兄被迷住?
“隔壁谭家茶肆。”
叶大郎皱眉,看看四周,店里只有个客人,正在那边桌旁吃面。他便坐到蒋冲身旁,凑近头,压低声音:“哎,你怎也住他家?”
“怎?堂兄每回来,都住他家。”
“若不是他,你堂兄怕还不会出那样事。”
“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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