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厨子不敢答言,小心接过炉子,左手抱紧在怀里,这才双腿夹紧,右手拽摇着缰绳驱那驴子,那驴子却不听,仍站在原地。温长孝高声喝骂着,在它屁股上拍两巴掌,驴子这才抬腿前行。
曹厨子没骑惯这驴,不敢紧催,由着它慢腾腾前行。身后温长孝又喊道:“店里炭只够天用,你回来时,去陆炭家说声,让他送些来!”
曹厨子应声,骑着驴,沿着黑漆漆汴河大街,颠颠向城里行去。路上不时有驴马行人超过他,其中恐怕至少有半也是赶早进城求取新火种。这汴河两岸其他店若先讨到火种,回来又得被店主温长孝叨骂几天。想到这,曹厨子打半哈欠不由得停住。
温
黑,那马进巷子,顿生畏怯,猛地刹住脚。梁兴朝马腚连拍两把,马却仍不听命。他只得纵身跳下马,徒步追进巷子,摸黑追百十步,穿出那巷子。前面是个小小十字路口,四下寂静,到处幽黑,不知那黑影逃去哪里……
汴河南岸、虹桥东头,温家茶食店。
曹厨子睡得正香,猛然被用力捶门声惊醒:“曹厨子,睡死过去?还不赶紧起来?”是店主温长孝。
曹厨子慌忙坐起身,大声应句,随即摸到挂在床头裤子,边伸腿乱套,边压低声音,悄悄提醒睡在里面珠娘:“你快到门背后躲躲。”
珠娘刚才也动下,自然是醒,听却像没听见。曹厨子不敢多话,想屋里黑灯瞎火,店主应该看不到,便低声说句:“莫乱动。”随即用脚勾寻到鞋子,蹬好,摸黑过去开门。外面天色片墨黑,连店主身影都看不太清,他随手掩好门,笑着说:“这天还早呢。”
“早?这会儿家侄儿门口求火人,怕都把那条巷子填满。这是小炉,路上小心着,弄熄火,看不拿杖子把你那肥肠捣穿。”
“洗把脸就去。”
“洗什脸?你那张尿脬脸,洗上千遍也仍是个臊。等你走到那里,满城炉子都生火。你那肥腿耽误事,快骑那头驴子去。”
曹厨子只得接过那只小铜手炉,手抱着,忙去旁边马厩里牵出驴子,开后门出去,温长孝直跟看到门外。曹厨子身形胖,费力才骑上去。那驴子吃不住重,撅,险些把他摔下去,怀里铜炉跌到地上,“当”声,滚很远。
曹厨子忙要下驴,被温长孝骂句,止住他。温长孝自己循着声音摸黑去找那炉子,边找边唠叨个不住:“亏得是个空炉,若有火种在里头,今年财全被你这肥痴肿尿脬给摔没。若不是方腊闹事,王统制去东南讨贼,官家为奖励士气,降下天大龙恩,特赐他家新火。那王统制姨父又刚和步兵都指挥使顾家攀亲,侄儿又向在那都指挥使跟前奉承得好,才能得这第四道新火,往年连第八道都轮不着呢……好生抱牢着,摔折你颈子不打紧,这炉子可是这店年行运旺财火根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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