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多谢店主。”老人张口说话时,嘴里黑洞洞,只剩几颗牙齿。他从行李中取出块干饼,费力掰成碎块,泡进面汤里。
冯实看着过意不去,便道:“店主,你中午炖那蹄膀十分软烂,替舀大碗来,请这老人家吃。”
“这怎敢?”老汉听见,忙抬头道。
“老人家,看您与父亲年岁相当,只是碗肉,不当事。”
“那就多谢这位相公。今年五十六。”
小乙带着邱迁过去在空凳上坐下,将邱迁介绍给其他男仆。邱迁在家里虽然常和染工们起吃饭说笑,但来这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,唯有不住笑着点头示好。
翠香和另个丫头端着饭菜出来,摆到桌上,两人不时和那些男仆嬉笑打趣。到这桌时,翠香瞟眼邱迁,偷笑笑。邱迁怕其他男仆看见,忙低下头。不会儿,菜上齐,虽然没有什精贵肴馔,却也不比邱迁家中日常饭菜差什。他听着陈小乙和其他男仆们边吃嚼,边喧呼说笑,都是些粗俗话头,他虽不爱听,却也只能不时跟着笑笑。眼里却直仔细留意观察那些男仆,不知哪个容易套出话来。
汪八百确是广宁监铜工,也确有四个相熟同伙,而且他们先后逃离广宁监。
从那军头口中打问出这些讯息,冯实多少有些欣慰,至于广宁监去年年底那纲官钱,由于涉及机密,恐怕很难问出什。就连刚才那个军头,也只是监看那些铜工,并不清楚钱纲事情。汪八百逃走之前,虽然偷些新钱走,但那军头说也只是八贯钱,和十万贯相差如天地。至于那四个铜工,逃走时并没有偷钱。
不过——
冯实吓跳,老汉面容上看着,已近七十。他端着茶盏走过去,坐到老汉对面:“听店主刚才说铅锡症,那是什病症?”
“铸钱要炼铅锡,那铅锡气闻多,就要得这病。在这钱矿里干活,虽说工钱比外面多些,可寿数
冯实忽然想起,冯赛在信中说那纲官钱大概是十月份运走,而那四个铜工也是十月份逃走,这二者有没有什关联?也许只是碰巧,若他们和那十万贯有关,那个军头自然会说。
那个军头吃饱喝足,带着几个兵卒进城去办公事,冯实则继续留在店里,让店主煎壶新茶,坐在窗边看着山景,慢慢等着。直到下午,都没再见其他兵卒进来。倒是进来个老汉,背着卷破烂被褥行李,躬着背,面色焦褐,看着十分瘦羸。他走进店里后,放下行李,从怀里摸出文钱,求店主给他舀碗面汤。那店主皱起眉:“给你舀就是,那文大钱你收起来吧。”
冯实见他是从广宁监那个方向来,便问道:“老人家,你是从广宁监出来?”
“嗯。”老汉点点头,露出丝谦卑之笑,随即就咳嗽起来,咳得几乎要将腔子咳破,良久才终于止住,喘着气坐下来。
店主端着面汤出来,放到他面前,叹口气:“是害铅锡症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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