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菡苦笑下,并没有回答。心里却暗暗自问,后悔过吗?
没有。
哪怕冯赛娶进柳碧拂,让她满心怨忿,自己却从来没后悔嫁给冯赛。
为何呢?
冯赛常日里那种小心赔笑逗趣体贴样儿,忽然浮现眼前。她心里暖,又酸,险些落泪。
“成亲前没有见过他?”
“没有。”
其实邱菡见过,而且不止次。当年冯赛才进京没几年,还是小牙人,常替邱菡父亲说合生意。邱菡并没有特意看过他,有时冯赛在外面和父亲说生意,她从帘后偶尔看过几次。那时看也没有怎样,只是觉着这个年轻男子样貌衣着干干净净,说话行事又温和简明,让人愿意亲近。后来父母说冯赛来提亲,她听有些惊讶羞怕,但不厌,还略有些心动。因此什都没说,听任父母安排。
“插钗定亲时也没见?”
“当时又羞又怕,哪里敢看他?”这句邱菡没有说谎。
是什都愿意舍掉?”
“嗯。”
“连性命?”
“连性命。”
“若是舍性命也救不儿女呢?”
卢馒头站在自己馒头店前,眼圈顿时发热。
大儿拿钥匙刚打开门锁,小儿便抢着推开门扇,两人争着挤进门里,四处查看,连声叫唤:“爹!灶台大锅都在呢!”“缸里水都还有半缸!”“他们把屉笼扔在这里呢!”
卢馒头忙也走进去,店里虽然空许多,但大致还是原样,缺家什都是他们自己搬走,余下并没有动什。门边朝街那张长木桌上落层灰,但常年放屉笼几个大圆印子还清清楚楚。里面靠墙排五洞灶台和墙壁上,十来年烟和水汽混成厚厚层黑油,灶洞里还残余着煤灰……看着这些,他心里阵感慨,觉着自己像做梦回乡般。
当初贷给他钱、收这店宅债主是香染街口秦家解库,总店主秦广河是京城有名大财主,哪里瞧得上点点赁钱?因此直没有赁给别人,只吩咐整卖出去。卢馒头去汴河边寻到专门说合房宅典赁牙人鲁添儿,求他,才说动那解库分店主,答应将这店宅赁给卢馒头。
谈定赁价是每月十二贯,卢馒头用得来那五十
“姐姐嫁给他,后悔过吗?”
“后悔?”邱菡呆半晌,才叹道,“生为女子,哪有什后悔不后悔?”
“为什不能后悔?律法都说,夫妻若不相和谐,可以离婚。”
“又有几个女子愿意离婚呢?”
“其实,姐姐并没有后悔过。”
“不知道。只知道,他们若对玲儿和珑儿怎样,就跟他们拼!”邱菡伸出手隔着衣服摸摸,她怀里揣着块瓷片,是在那炭场院摔碎那只碗后拣片,用来拼命。
柳碧拂不再说话,望着她,眼里露出些凄然笑意。
邱菡也不知道该说什,望着灯焰呆片刻,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直想问话:“你……你为何要嫁给冯赛?”
“这……那姐姐为何嫁给他?”
“?是父母之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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