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近个时辰,那几个伙计陆续回来,都说没找见。魏猪倌只得让他们唤来那十几个散商,点猪数,过秤,各自结账。
快天黑时,始终等不来其他猪商,他只得让伙计赶着买好那几百头猪,先慢慢进城,自己不甘心,又坐在铺屋里等半晌。天黑麻后,还是没见人送猪来,他只得锁门,骑驴去追那些伙计。
冯赛赶到东水门外时,夜幕已垂,只勉强看得清路。
他路疾奔到谭力那座庄院,大门仍关着,他跳下马奔近那门前,里面静悄悄毫无动静。冯赛不由得心跳起来,后悔该带几个帮手来。但想到妻儿,心中急切,再等不得,便抬手用力拍门,拍许久,院里才传来杨老榆声音:“谁啊?”
“老杨,是!”
君子设纲布纪,以缉其乱、解其结,
然后物得其分、事得其序。
——司马光
汴京城每天消耗猪肉百十万斤。生猪买卖聚集于城南郊猪市,由猪行行首派人在那里收齐,等到天黑行人稀少时,十数个人分批押猪进城。浩浩荡荡、哼哼哄哄,从正南南薰门进城,沿着御街到内城朱雀门外,向西条大道,通往新门外杀猪巷。这些押猪人都是经年熟手,上万头猪并没有乱行乱跑。
到杀猪巷,各杀猪作坊分领自家订猪,屠夫们早已点好火炬,磨好刀,捆杀剖割,烫洗分派,猪声震天,连两三个时辰,没有片刻安宁。因此除妓馆、食店,这带住家皆是屠夫、肉商。
半晌,门缝里隐隐有些光亮,门打开,杨老榆手里端着盏粗陶油灯盏。
“老杨,妻儿是不是藏在里面?”
“啥?没有啊。”杨老榆张着黑洞洞嘴,脸愕然。
冯赛再顾不得
天快亮时,这百十万斤猪肉,肩挑车载,分送到城内各坊桥早市。肉商们肉案早已排好,列三五人操刀,阔切、片批、细剁,随意索唤。猪肉内脏便散入千家万户、酒楼食店。
可是清明这天下午却不样。
魏大辛骑着头灰毛驴子,后面跟几个伙计,另牵着头驴子驮钱,照旧出城赶往南郊猪市。魏大辛今年四十来岁,瘦瘦脸,下巴上撮细胡须。他在猪行行首手底下做经纪,专管来猪市收生猪,已经做二十多年,人都叫他“魏猪倌儿”。
猪市是大片空场地,用两尺多高木桩矮栏分成几百个圈栏,每个圈栏都由猪商包定,有大有小。平常来这里,所有圈栏里都挤满猪,哼叫声里外都能听到,走近时,初来者能被猪屎臭熏倒。然而,今天快到,都听不到多少猪哼声,走近时,只见到十几个散商,猪也稀稀落落只有几百头。
魏猪倌很纳闷,忙问人,人也都在纳闷,都说没见那些猪商送猪来。找圈,累得他虚火直冒,满头是汗,他便让几个伙计分头再去问,自己走到场院边间铺屋,这是平日他和那些猪商结账地方。他取钥匙打开门,把带银钱从驴子上卸下来,放进柜子,坐下来歇息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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