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小五憨笑着点头，双手接过钱串，见都是崇宁年间
旧铜钱，更加欢喜。这几个月，市面上宣和新铜钱突然冒出许多假钱，冯赛为免麻烦，托解库朋友，将家用钱全都换成
三年前崇宁旧钱。
牛小五打开背着钱袋，将七陌钱揣进去，钱袋口
斜，里面零散枚铜钱跌落到地上。牛小五忙俯身捡起那枚钱，吹吹灰，用两只手拇指和食指托着那枚钱，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恭敬，朝着天空拜两拜，嘴里默默念叨两句，又从腰间取出张旧帕子，小心将那枚钱包裹起来，仔细揣进怀里，这才向冯赛道声谢，挑起挑子走。
“他刚才在做什
？”胡商易卜拉纳闷道。
“他是在拜‘母钱’……”冯赛笑着解释，“今年不知从哪里起
“你如今还搭卖鱼？”
“不是，这是
爹昨晚从汴河里捞，留两尾自己吃，剩拿出来卖点钱。”
“你爹会捞，捞鱼竟不重样。”
“只是昨天运气格外好。”
冯赛想起柳碧拂怀孕，该多滋补滋补，见那只鳖至少有二斤重，就问道：“这只鳖多钱？”
小五，他货是从东城外乳酪何家赊取，何家因学到胡人制法，乳酪比城里各家都鲜浓些。冯赛想着妻子邱菡爱吃他家乳酪，便叫住牛小五：“小牛哥！”
“冯大官人！”牛小五忙笑着止步。
“虹桥那边出什事？”
“似乎是只客船桅杆没放下，撞到桥梁上。赶着进城，没细看。”
“哦，就这点事……你进城送些乳酪去家。还是那个价吗？”冯赛从腰间取下钱袋。
“这个没卖过，也说不准，大官人想要，随便赏几个钱就成。”
冯赛估摸时价三百文钱左右，又想到单买鳖，怕邱菡会介意，便从系在马鞍上钱袋中取出七陌钱：“那鳖就算三百文，另百五十文再买两尾鱼。再加上乳酪陌钱，总共七陌，都是街市通用陌数。”
陌钱原本是百串，但中唐以后，铜钱紧缺，官府就用八十文抵陌，叫“垫钱法”。到五代后汉，为刮钱，又创出“省陌法”，民间向官府缴纳赋税，仍按八十文算陌，官府出钱则减去三文，七十七文算陌。大宋沿袭“省陌法”，官中陌为七十七文，民间各行各业陌数则又各不相同，鱼肉菜行七十二，金银行七十四，珠珍行、雇仆婢六十八，文字五十六……为求方便，街市通用则是七十五文。
“成！”牛小五忙笑着点头。
“那就起送到家里。她们爱吃什鱼，让她们自己选。”
“现今什都涨价，乳酪也……”牛小五憨笑下。
“现价多少？”冯赛也笑。
“块只敢涨两文钱。”
“好，送十块去……”
冯赛正要掏钱，低头，见牛小五挑子前面竹筐里套个木盆，里面盛着清水，水里有七八尾鲜鱼，鱼样各个不同，有青鱼、鲤鱼、草鱼、鲢鱼……个头都不小，均在斤以上，水底竟还有只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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