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做什?”阿慈话语虽关切,神情仍淡而冷。
“……”何涣张开仍肿嘴唇,却吐字含糊。
“葛大夫说这两天别乱动,你要解手吗?”
何涣慌忙摇头,想说“不”,肿嘴发出来却是“勿”。这两天自己都躺在床上,难道解手都是……他心头狂跳,脸顿时涨红。偷瞧阿慈眼,阿慈脸上却仍淡静,轻步走过来,扶住他肩膀,“那还是躺下吧。”
微凉细柔手指触到何涣,何涣顿时没丝毫气力,老老实实重又躺下来,眼却始终望着阿慈。阿慈也望他眼,随即侧坐在床边,目光似怜似怨,看她侧脸和身子都如此纤瘦,何涣心里顿时涌起惜护之情,忽然不愿说破自己身份,只愿做她丈夫,好好怜她护她。
近之人还是能辨认得出,但头脸受伤之后,再亲之人,也难分辨。嘴唇肿痛,也无法自辩。腿也被砸伤,即便想去寻他,也动不得。
但是,他为何要这做?
身份,身份。
看这屋子和他们母子衣着,他家虽不至于贫寒,但也只是平常小户,而,则是丞相之孙,身居广宅,虽然祖父将多半家产都置成义田,用来救济亲族,但比起他家,仍然富足百十倍。
听外面那老妇人话语,阿慈丈夫平日定是好吃懒做之人。他恐怕正是看中家世,又偏巧长相极似,所以用这个调换之计。他要瞒过齐全夫妇和其他护院家人,恐怕也要将头脸弄伤……想到这里,何涣心中寒,脊背发冷。
这种心情从未有过。
他自幼读书习礼,又喜欢独自想事,很少和其他孩童玩闹。年纪稍长,连亲族中堂表姊妹们也难得亲近。进学之后,更未接近过其他女子。来到京城,偶尔也会被同学邀去坊院里吃酒寻欢,那些歌女艺妓,虽然也有色艺俱佳、清丽出众,但他来拘谨腼腆,不像同学那般能尽意嬉闹调笑,二来心里总是有些拒意,那等女子毕竟是为钱赔笑,难得见到真情谊。
说起来,除祖母、母亲和仆妇外,阿慈是他至今走得最近个女子,近到长大后连母亲都不曾这样过。何况眼前阿慈,如此素净清柔,如波波春水,不断将他心融化。
就让她丈夫去做何涣吧,来做他。
那个身份,并没有多少可留恋处,相反,自己苦苦求学,不就是直不愿活在祖父荫翳之下,想凭自身之力,建番功业?这个家贫
但他随即想到,这人还算没有恶极,否则,他无须打破头脸,只要杀,将尸体掩埋到无人去处,就能安然去做何涣。或许他还有些人心,再或者有些胆怯,至少没有夺去性命,还算万幸。
不过,他难道不怕去找他?
他或许已经想好对策吧。
那该怎办?立即回家去!趁他还没有做稳。
他忙爬起身,但头阵晕痛,腿也刺痛钻心,险些摔下床去。他强咬着牙,挣扎着坐起来,缓阵,才慢慢伸腿下去找鞋子,刚费力触到鞋子,阿慈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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