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他忍不住又来到这里,走进对面这间茶食店,偷看蓝婆家。不会儿,就见何涣搬袋东西出来,门外木桌上放着个竹匾,何涣将袋里东西倒进竹匾,远远看过去,似乎是豆子。而后,何涣抓住竹匾簸起来,动作很是笨拙,才簸几下,里面豆子就撒地,何涣忙放下竹匾去捡拾豆子。
赵不弃向店里伙计打问,那伙计望着何涣,说他叫丁旦。
丁旦?赵不弃愣。那伙计却没留意,继续讲,说对面卖豆豉豆酱蓝婆,儿子出家去,丢下妻子阿慈和个幼儿。蓝婆看家里没倚靠,去年年初,见儿子不知去向,就自作主张,给媳妇阿慈招赘这个名叫丁旦人,做接脚夫。
丁旦?难道是何涣输光家产,为躲赌债,就改名换姓,来这家做接脚夫?不对啊,丁旦去年年初就赘入蓝婆家,那时何涣仍住在御赐大宅里做贵公子,怎可能入赘到这穷寒之家?但店里小儿说得十分肯定,他常年在这里,自然不会错。难道是认错人?
赵不弃又向何涣望去,不但长相,连动作神情,都是何涣,应该不是自己认错人。光看簸豆
物两体,气也;故神,两在故不测。
——张载
“百趣”赵不弃观望个多时辰,街对面房子里直静悄悄,始终只有蓝婆和个道士,蓝婆只走动两三回,道士则拿着扫帚出来,将门前清扫番。
他向店里伙计打问,伙计说,那个道士是蓝婆儿子,叫张志归,三年前林灵素正得宠时候,出家做道士,拜林灵素徒孙为师,取个道名叫太羽。林灵素失势后,他却没有回家,这两年都不知去向,昨天才忽然回来。
正听着,却见那张太羽端个木盆出来,早间还穿着道袍,这时换成件青布便服。他把盆里水泼到门边,往两边望望,随后便转身进门去,看着有些神不守舍样子。
赵不弃心里不由得叹笑:又个红尘里打滚,滚不进去,也滚不出来,最终滚进沟里人。
他扭头向东边望去,路边柳树下那人仍在那里。大鼻头,络腮胡,穿着皂缎衫裤,神情凶悍,隐隐透出些威武之气,赵不弃猜他应该是个军汉。昨天下午,赵不弃来这里时,就见他在这附近闲转,眼睛却始终盯着蓝婆家门。今早来时,又见到他,仍在盯看蓝婆家。他恐怕是来追捕丁旦。
关于何涣和丁旦,赵不弃至今摸不清楚两人究竟有什玄机,或者如自己所猜,两人其实根本只是人?
腊月间,赵不弃和干朋友来东郊汴河游赏,骑马经过蓝婆家,无意中看到何涣牵着个孩童,从门里走出,穿着件旧布袄,身穷寒气。赵不弃愣下,堂堂宰相之孙,竟落魄到这个地步。但看何涣正在逗那孩子说笑,似乎十分欢畅,并没有半点落魄之意。
何涣抬头,看到赵不弃,脸色忽然变,立即低下头,抱着那孩子进门去。赵不弃见状,越发好奇,趣心就是从那时被逗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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