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以后,他们两个便时常在井边相会,到处都是眼睛,并不敢说话,连笑也极少,最多只是点点头。但这瞬,珍贵如当年甜饼。不同者,甜饼能填饱肚子,这瞬,却让他越来越饿。
直到今年寒食前两天,他又到井边打水,春惜刚将水桶提起,见到他,眼望着别地方,低声说:“丈夫要卖们母子,隔壁武家二嫂明天要帮们躲走。”
他忙问:“躲到哪里?”
春惜却没有回答,提着水桶走。
他顿时慌乱起来,他丢过春惜次,好不容易找到,不能再丢第二次。
成个乐呵呵人,就是见条狗,也以乐相待,恶狗见他都难得咬。
这乐呵呵过几年,直到去年春天,他去城东观音院闲逛,无意中撞见个人:春惜。
春惜早已不是当年模样,已是个少妇,手里牵着个孩童,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子。不过他仍旧眼认出春惜,脸还是那中看,仍是朵碧桃花,且多些风韵。春惜并没有看到他,他躲在人背后,如饥似渴地望着,怎看也看不够。
春惜烧完香后,牵着那孩子,跟着那个男子离开观音院,他便悄悄跟在后面,直跟到小横桥,看见春惜进那家古董店。
之后他便不停往那里闲逛,偶尔看到春惜眼,便会醉半天。没几天,他在那附近茶坊里歇脚吃饭,听到两个人闲谈,其中个说自己古董店隔壁那院宅子准备另找人赁出去。他问,租价比自己三兄弟现住每月要贵五百文,不过房间也要宽展些。他立即回去说服兄嫂搬到小横桥,多出五百文他出三百,彭影儿和彭针儿各出百。兄嫂被他赖缠不过,就过来看房,都还中意,就赁下来。
那天他仍得去说书挣饭钱房钱,但坐到香染街口查老儿杂燠店,嘴和心根本合不到处,说得三不着调,围听人纷纷嘲骂着散开。他正在失魂落魄,却见武家三弟武翘走过来,并没有留意他,拐向东水门,朝城外走去。
他想起
彭影儿和彭针儿当年虽然也见过春惜,却早已记不清,认不出,都不知道彭嘴儿搬到这里是为春惜。
搬来之后,他发觉春惜像变个人,冷冷淡淡,只有跟自己儿子才会笑笑,见到外面男子,立即会低下头躲开,因此她也直没有发觉彭嘴儿。
彭嘴儿留意两个月,才找到时机——只有在井边打水时,两人才有可能单独说话。他便赶在春惜打水之前,先躲在井口附近,等春惜刚投下井桶,才走过去,低声道:“个甜饼,个甜饼。”
春惜先惊跳,但随即认出他,脸顿时羞得通红,却没有躲开,直直盯着他。他忙笑笑,虽然这几年他直乐呵呵,其实很少真笑过。这笑,才是真笑,但又最不像笑,心底忽然涌起阵酸楚,几乎涌出泪来。
春惜也潮红眼,轻轻叹口气,弯腰慢慢提起井里水桶,转身要走时,才轻轻叹句:“你这又是何苦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