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向外望去,只小船停到客船边,船头站着个书吏模样精干男子,是古德信亲随甘亮。
顾震忙走到窗边问道:“如何?”
甘亮在船上摇摇头,面带愧色。
古德信道:“上来再细说。”
船尾对船工夫妇各执着根船篙,甘亮掏几十文钱,给那船夫。赵不尤看那船夫眼熟,却想不起来。墨儿在旁道:“是鲁膀子,正月间不是租他船,请二哥起看灯喝酒?坛
顾震忙道:“忘给你看,就卷在船头那里,那东西更扎手——”
众人来到船头,船舷边果然有卷浸湿银线镶边白帛。
顾震俯身慢慢扯开,帛上先露出个泥金篆书大字“天”,接着是“地”,顾震停住手,抬头望着赵不尤,目光有些异样:“你看后面这字——”他继续扯开帛卷,“地”字后面露出个墨笔写字“不”。这个字比前两个字尺寸小些,站远就看不清。笔画粗劣,像是刚学字人所写。
顾震继续展开帛卷,后面是“清”“明”“道”“君”,四个泥金篆体大字,之后又是个墨笔字“欺”,最后是“神圣”二字。
连起来,八个泥金篆体大字是:天地清明,道君神圣。
个白衣道士顺流漂走,可曾找人去追?”
顾震答道:“这多亏老古。发生这事时,老古正在桥边——”
古德信在旁接道:“那道士漂下去时,附近都是大船,不好调用。只有对岸有只小船,让甘亮赶紧去追,还没回来。”
赵不尤点点头:“你亲眼见到那船消失?”
古德信摇摇头:“当时在章七郎酒栈等你们二位,那是虹桥东边,又在北岸,只看到那船钻过桥洞时,忽然冒出烟雾来。不过那道士漂下来时,倒是见着,那道士估计有六十来岁,后面还立着两个小童,虽然隔得有些远,但还是能断定那是凡人,不是什仙人。”
不知何人,又用墨笔添两个字,如此便成:天地不清明,道君欺神圣。
赵不尤心里沉,当今官家自称“道君”,这写金字人,自然是想造出祥瑞,向天子献宠。而添墨字人,则是公然嘲骂天子,侮辱朝廷。
古德信低声道:“这是十恶不赦、头等大罪。什人这大胆?”
顾震迅速卷起银帛,犯愁道:“叫怎处置这东西?比火炭还烫人——”
“大人!”客船外忽然传来叫声。
赵不尤答道:“这是当然。”
“还有这个——”古德信走到窗边小桌上,端过个碗来,“道士身后两个小道童撒。他们飘走后,让河上船夫捞给。”
赵不尤低头看,碗里盛些水,水上漂着两朵花,是梅花,殷红如血。他拈起朵,见花蕊细细丛立,花瓣鲜嫩舒展,淡淡有些香气,是鲜梅花,仿佛刚从枝上摘下不久。
顾震也凑过来:“已经清明,哪里找这鲜梅花?”
赵不尤沉思片刻,并不答言,反而问道:“还有那写八个大字银帛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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