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看看。”赵不尤走进舱里,蹲下身,凑近门边躺着个船夫,见他仰天空瞪着眼珠,全身僵硬,面色发青,嘴唇发乌破裂,唇缝微张,露出齿龈,渗出乌青色。赵不尤伸指在他鼻端探探,没有气息,摸摸脉搏,也无脉动,已是死。再看,指甲也透出青黑色。
赵不尤又继续查看其他人,这大客舱里总共七具尸首,死状都样。
顾震也跟进来:“应该都是中毒身亡,里面还有。”
赵不尤小心避开地上尸体,走到小客舱入口,顶篷很矮,过道极窄,如果两人对面通过,须得侧身费力避让。各客舱门窗都开着,倒还不暗。他身材魁梧,只能低着头走进去。先看左边间,里面木板上躺着两人,进去探查,死状和大舱那七人相同。小客舱左右各三,共六间,他挨个查过去,每间都倒着两人,共十二人,其中个是妇人,死状都样。
穿过小客舱,是个小过道,用来上下客。过道通往后面间大客舱,比船头那间略小。他走进去,里面也躺着几个人,数下,共五人,都是船工模样。他细查,状况和前面诸人样,也都是中毒而亡。
烛天理如向明,万象无所隐。
——张载
那只客船应是新造不久,漆色鲜亮,工艺精细讲究。
船头、船尾甲板都是从船身悬空虚架出去,在船两头各伸出截,称作“虚艄”。船头用细苇席搭成凉篷,可以观景瞭望;船尾则搭两层,底下间客舱,顶上座小凉篷;船前身大间客舱,腰部则是两排小客舱。整个船体虽然很长,但外形轻盈秀逸。
四个兵士守在客船边,手执着火杈,都衣衫松垮,打着呵欠。是城外军巡铺屋铺兵,主管夜间巡警防火,白天无事,故而这样懒散。
“如何?”顾震在身后问道。
赵不尤回头看,古德信、墨儿也走进来,顾震紧皱眉头,古德信脸纳闷,墨儿满眼迷惘,都望着他,期盼着答案。
赵不尤摇摇头:“以目前所见所闻,还得不出任何结论。对,说是有
赵不尤和墨儿从船头登上那客船,船里残余着股香气,似乎是木樨香。
顾震立在凉棚下等着,神情有些焦躁。身边还站着人,是古德信,也拧着眉,没常日那乐呵呵笑容。赵不尤向古德信打声招呼,古德信还没开口,顾震已抢先打断,指着大客舱闷声闷气道:“那只客船凭空就没影,它消失前撞到这只船,附近人都说这船上先有群男女在唱曲说笑,撞船后,却没动静,也不见个人下船。上来看……”
赵不尤朝舱里望去,只见船板上躺着几个人,动不动。都身穿短葛布裤,船夫模样,只有个穿着褐色绸衫,脸上圈粗黑短须。另有个是中年妇人,身穿皂布衫裙。
赵不尤转头问道:“可请尸检官?”
顾震摇摇头,望眼岸上几个铺兵,皱着眉道:“正赶上休假,到处找不到人手,只捉这几个软脚汉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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