句话将相思心压到深沉海底,她浑身发冷,说不出话来。杨明顺眼珠转,趁热打铁:“你们姐妹才到京城,人生地不熟,总得有个依凭,否则以后要是再遇到像高焕那样强横不讲理,难道就处处忍气吞声任人欺凌?你看那东厂裴炎手下也是细作无数,就连轻烟楼若柳都曾经效力于他。咱们厂卫暗探遍布大街小巷,酒楼茶肆赌坊,出个门说不定都能遇到好几人,只是你原先不知道罢。也是不忍心看着你小小年纪断送性命,才提点下,要是你依旧死脑筋,那也不得不使出手段。”他边说着,边又目露凶狠,紧盯着相思,“在这世上,没人会知道你到底是怎个死法,包括你那个馥君姐姐。”
相思艰难地张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。前所未有恐惧占据全身。她不愿做阴暗细作,可是也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送死,更何况还可能因此牵扯到姐姐。
教坊司生活是浸在苦水里,每天虚假欢笑背后是无人理会伤楚,可是午夜梦回时依稀还能回忆起往事,春风送暖,母亲与姐姐对坐窗下,针线绣着团扇上花……母亲悬梁自尽后,她曾哭过许多次,哭家庭分崩离析,哭自己和姐姐从此再无依靠,也哭母亲为什就这样抛下她们,独自去再也
作,只怕反而弄巧成拙,耽误您大事。”
他斜斜看着她,扬起俊秀眉梢,朝杨明顺道:“听到没?她不愿意。既然如此,剩下事由你来解决吧。”说罢,袍袖拂便往外走。
杨明顺忙追问:“这,这是要怎做?”他边说,边用手在脖子边划下,压低声音问,“曹公公那边,您不怕……”
“你就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?需要专门去他门前通告番,说下令,你动手?”江怀越冷笑数声,出挽春坞大门便反手将其锁起来。
相思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时吓傻,等听到大门反锁声音,才醒悟过来,眼瞅着杨明顺转身往回走,当即把推开窗户就想往外跳。不料杨明顺迅疾上前,下子揪住她衣衫,把她给牢牢地按坐下来。
她挣扎着哀告:“小杨掌班,之前在西厂时候就处处顺从,如今又怎会出卖督公?要是有胆量违抗,刚才东厂那个提督大人来时候,就不会帮着督公……”
“督公最不愿意留下后患,他常说就是人心难测,今日同桌欢饮,明天互相弹劾,忽儿称兄道弟,忽儿又乌眼怒斗。你发再多誓言也抵不过他心头猜忌,还不如彻底效忠,才能让他有时安心。”
他抬臂,作势就要扣向相思咽喉。
相思吓坏,死死拽住杨明顺手腕,眼里盈满泪花:“也曾是良家子,窃听暗报这样事,做不……如果父母泉下有知,也不会原谅,何况还有姐姐……”
“姐姐?你能记起她就好。”杨明顺长长叹息,“你也不想想,这样宁死不从,会给她带来什后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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