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李佑渐渐察觉到石参政心思。随随便便个叙年谊礼节,便将他与王知府从众人中间分离出去。
而且不知不觉挑起众人怨怼。凭什个秀才加个白身压进士、举监,在府里地位最高、权力最大?平常大家这种心情是埋在心底不会外露,但今天叙年谊科第反正是上司提出来,便可以借此发泄。
同时这也是个暗示,既不损石大人形象又表达石大人立场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,有意迎合这个暗示,自然会有所表示,例如这位沈同知。
沈同知心思说起来也很简单,秀才王同知可以接毛知府位置,那进士沈同知为什不能接王知府位置?般情况下没办法,但今天发现上官对王、李二人都十分不满,这岂不是机会?他有什理由错过?
想通情势,李佑心里暗叹,今日经石参政随手拨弄,府衙自此多事矣。石大人倒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坐山观虎斗,顺便添柴加火。
几乎想发笑,这老头拼命逢迎巴结半天,人家石参政样不给你面子。但再想自己出身更惨,又有点同病相怜。
话说叙年谊出身也不是乱叙,若你要明知道对方是个文盲,还拉着人家问科考年次名次,这不就等于是打脸和羞辱。
王知府是苏州府这边主陪,出身却低,按道理说大家应该心照不宣地不提科举出身之事,维持团和气场面才是正经。石大人混这多年官场,是清官但不是愣官,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?
只能说,石大人把和李推官狼狈为*王知府齐迁怒。或者说这还意味着什?十分令人深思。
王知府急中生智,起身对石参政道“下官去更衣”,便尿遁,却将因为心里嘲笑王知府而慢拍李推官留在此处。李佑总不能也模样来个尿遁罢。
但他李佑个本土官也许会畏惧道台大人,才不会害怕什同知通判之流同僚,以后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叫乡党厉害。只是眼前这个关口,也不能坠名声,说不得又要嬉笑怒骂指桑骂槐。
等众人自报家门,沈同知是个早点三甲进士二百名,夏通判是仅次于进士举监,文知县和祝知县都是晚点二甲进士……李推官闭口不言。
三个两榜进士,个榜举人,当即和石参政谈作起。顺便改称呼,开口闭口前辈老大人……李推官继续尴尬,十分不好受。
沈同知忽然转头问道:“到此上任以来,满耳李大人才名,为何今日无声?不知李大人是哪年高第?”
其实在座都知道李佑出身吏员,沈同知定要在目前这个氛围下公然问起,无异于种羞辱。
李佑心中大怒,压下烦躁心情(本来就饿得难受),意味深长地注视沈同知。他才不信沈同知真不清楚他底细,这分明是向石参政表示要卖好投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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