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世界,也很不好呢。今天推翻皇帝,明天又有人复辟,后天又有人出来抵抗,走到哪里都是枪炮声音,随时都能看到雄赳赳气昂昂游行队伍,反对这个,反对那个,走在最前面,多是极年轻面孔。你争夺,血流成河,也是各个城市里常见景象。所以,根本不愁没有患者。
他诊金历来收得微薄,这是老头跟他说,救回条命,抵过千万金,诊金什,够日三餐就行。
这是老头很早很早之前就嘱咐过他,说他死之后,墓志铭就这样写,无需标榜功绩,亦无需悲悲切切。
暮色之下,山风树叶合奏出沙沙声响,会黑石碑就像老头平日里穿戴衣衫,极不显眼。
他在墓碑前站很久,目光在墓志铭上反复,最后,笑笑。
只有老头这样人才会干出这样事吧。他辈子乐呵又疯癫,为哄怕苦怕疼小孩吃药施针,他会拿锅灰把自己涂成大花脸逗孩子开心,分散他们注意力;被瘟神笼罩,已经被划为禁区,只等官府声令下就要被焚烧殆尽村落,所有大夫都躲得远远,只有他跑进去;当然也有救不回人时候,死者家属悲痛欲绝之余,拿他做发泄对象也是有,他额头上道疤,就是被失控死者家属拿石头砸到。他居然都不躲,只说句已尽力,节哀,便捂住伤口离开。
这个老东西,用各种事实证明着他“淡定”。可是,个有知觉有情绪人,又怎能做到时刻如此?太难。就连不是人他,也办不到。
多远地方,它还是会出现在手腕上。
它跟他,像是体。
4
个月之后,老头真死。那天,没有太阳,初冬寒气刚刚冒出来。
老头死在睡梦里,安详得很。
又或者,这里头有什诀窍,而老头直没有告诉他?!反正,老头没告诉过他事情有好多,包括他身份,包括临死前在自己额头上写“”字到底是什意思。到老头入土,他只知道他姓孙,甚至连这位“老师”全名都不知道,其余就更不用提。于他而言,老头只留给他身医术,个葫芦,便再没有其他。
回到院子,收拾起单薄包袱,然后像老头样,把那葫芦挂在腰间,再背上药箱,他走出院子。
没有通知任何人,只是觉得,应该出去走走,随便去哪里。
从现在开始,他也是个大夫吧?!
5
头夜,他给睡姿不对老头盖被子时,老头还醒次,睡意朦胧地望他眼,没说话,只伸出根手指,在他额头画个“”字。
然后,老头翻个身,打起呼噜,从此再没有醒来。
他把老头埋在院子后头那棵最老最粗树下,立块粗陋石碑。
石碑上刻行字——个老头躺在这里。
不过在这行字旁边,还有行比蚂蚁大不多少字——如果你看清楚这行字,说明……你踩到老头脚!还不闪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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