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逸将她抱进屋子,举手之劳救援,让宋逸与他跛脚老爹从此多个没有血缘亲人。收留她当天,宋逸做个奇怪梦,梦见村里石桥边上,冒出座炉火熊熊陶窑,个白生生但看不清脸小丫头自那炉窑里跳出来。那时正值春光三月,阳光照着那自己跑过来小人儿,奇异光彩像仙境里鸟儿在她身后扇动翅膀。
醒来,他便给她起个名字,春炉。
五岁之前记忆,空白,宋逸也曾想过有天她若能回忆起家在何处,便送她回父母身边。可随着她年龄增长,这念头也渐渐淡,来,她说实在想不起来,二来,他已舍不得。
他与他爹都当这女娃是上天赐来礼物,那好看,那聪明,教她识字,遍足够,她记性太好。最难得,她对欣赏及制作陶器有种天生悟性,她在地上拿树枝画出图样,经由宋逸烧制出来器皿,往往是最先被人抢购空。有段时间,宋逸总是无法掌握好烧制温度,也是春炉从旁提议,才解决问题。当时他十分惊奇于春炉在这方面天分,问她为何能做到,春炉却说她也不知道,就觉得应该是那样罢。
好几次,宋逸对渐渐长大春炉说,若你是男儿身,便能堂而皇之进工坊展才华,不需多少时
享受,便是把躺椅,半弯明月,清茶在手,院落静谧。
春炉也是个与“烈火”无关存在,她顽皮但不吵闹,爱说话却不聒噪,总能在最恰当时候给予他最恰当陪伴,聊天玩笑,总有说不尽有趣话题。他们性格并不相似,有时候甚至相反,她像溪水样活泼但又娴静,永远不会有大江大河汹涌澎湃,而他本性沉默,行事端方,像极那些经他出手陶器,旁人都当它们冰凉沉实,却忘记它们也是自烈焰高温里浴火而出,纵然冷外表,内里温度却从未熄灭。
他常说,陶器也是有生命,真正好工匠,能用那把火烧出颗心来。
春炉知道,他是真正喜爱着他职业。
这样相依而坐,谈天说地夏夜,是兄妹俩最喜欢时段。
曾有个夏夜,她看看腕上金铃,又调皮地摇起来,打宋逸将这个送她到现在,她已经高兴且故意地摇多次。每次叮铃声起,宋逸就会无奈地笑,说早知你要这玩耍它,让不得清净,还不如不送。
“说谎!”她凑到他面前,挽住他胳膊,手指着天上,“就算想要天上星星,你也会送,对不对?”
“不可能拿到星星。”宋逸认真地说,“但会为你试试。就算最后什都拿不到,起码你不会太遗憾。”
“别试啦,星星那高,把你摔死,上哪去找个哥哥回来。”春炉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,笑眯眯地摇着她铃铛,“这个就够。”
这金铃铛,是她十五岁生辰礼物。十年前今天,她赤身luo体蜷缩在宋家门口,那天大雨,她像条狼狈小鱼,被抛弃到岸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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