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幽幽叹声,“虽然在下是徐学士会试门生,但徐学士你却从未将当学生,不说师长提挈学生之恩德,反而处处与学生为难。
可是在下从来不曾怪过徐学士,毕竟人各有际遇。顾及师生关系,在下从不敢攻讦徐学士你,以全师生伦常,可是徐学士为何动辄偏帮别人?难道在下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?到底要在下怎样做,徐学士你才肯满意?”
徐学士愕然,这话叫他怎答?他也曾设想过,面对方应物时大打师生牌,以此来挤对方应物。不过这要到关键时刻用才好,平常没必要打这个主意。
可是万万没料到,方应物居然抢先打出师生牌,只是打法与自己几乎相反,甚至是种变相地卖悲情……方应物确实没直接攻击过自己,都是间接下黑手,而且也确实是自己先出手,不免底气不足。
观战半晌李东阳摇摇头,比起应变能力,徐溥还不如万安刘珝之流,对方应物制约力更小。这还没几个回合,徐溥就已经屡屡哑口无言。
慕嫉妒恨番。天子对方应物真是格外施恩,竟然还允许方应物自己挑位置!
其实要论起亲密程度,方应物拍马也赶不上徐溥刘健这些东宫老人,方清之只怕也差很多。但是政治不能这看,既然方家父子当初为太子付出惨重代价,那今日天子必须要刻意表现殊恩,这才叫公正,不然何以服众?
方应物早有腹稿地奏对道:“臣别无所求,唯愿服侍圣君左右!”
耿直,耿直得让人无语……众人无言以对。圣君左右就是天子近臣,而天子近臣全都是最清流官职,翰林坊局中书这些,无不是超凡脱俗官位——方应物就差点名索要这些官职。
此时又有人看不过眼,开口说:“方应物愿服侍圣君左右,听说司礼监尚有空缺,方应物可愿补上?”
估计是徐学士那边人被方应物气到,忍不住讥讽贬低几句,还有几个人很配合低声哄笑出来。
方应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,盯着那人好会儿,才接话道:“你自以为讲个很好笑笑话?方家两代忠良,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?天子赏罚分明,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?
圣主面前,你也敢毫无庄重,出言鄙俗,戏谑功臣,尚还无廉无耻地轻狂笑出,真不知你有什脸面站在这里?圣贤书都被你吃?”
徐溥心里暗骂党羽猪队友,但也无奈,只能出来阻挡道:“戏言几句而已,不必当真,你何必反应过激。”
方应物目光转到徐溥这儿,忽然闪几闪,变得无比幽怨。没错,就是幽怨,这让徐学士打个激灵,又预感不妙,感到自己不该张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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