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天子没觉得突兀,自己登上帝位虽然不是腥风血雨,但也历经过不少动荡,有人为此而死,有人为此被驱逐,比如耿直方家父子……自己个少年人饱受多年煎熬,回想起来真不容易,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。
这想,朱祐樘居然有几分患难之交感觉,便原谅方应物君前失仪,“平身免礼!往事已往,不必过于介怀,朕亦不会亏待功臣。”
方应物没有照常理那样谢恩,反而说:“陛下!臣非为官爵而来,乃是眼见朝政如此,不吐不快。”
徐溥忍不住呵斥道:“方应物!你如今不在其位,朝中大事,也是你敢妄言?”
虽然徐学士没有正面与方应物对阵过(前两次都是间接被坑),但是他岂能不知道,最好不要让方应物放开嘴皮子演说?不然方应物天花乱坠,天子又年少无知,肯定会被迷惑!
人大伪似实,虚有其表,乃追名逐利之徒。陛下须得小心,不可受其蛊惑。”
天子默然不语,不过没有收回旨意,先见见再说。
有圣旨在手,李东阳自然不会怠慢,立刻就让方应物准备,然后又周知宫门禁卫。切齐当后,才带着方应物入宫。
在文华殿前,李东阳最后次嘱咐方应物:“此次面君,你要本分些,拿捏住分寸,不可过于浮夸做作,免得叫别人诟病。须知天子身边形形色色,不都是能见你好,总而言之,宁肯无功也不可有过!”
大场面选手方应物并不紧张,自信满满地说:“老师但请放心,学生什时候坏过事?”
方应物长叹口气,对徐溥道: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!方应物岂敢不尽心乎?宫门深深,陛下既然肯召见在下,在下就当知无不言,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!”
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?徐学士愣愣,这样高大上话,从方应物嘴里说出来,怎就如此别扭?
眼见从龙之臣要内讧,天子打圆场道:“方应物还是如此耿直,徐先生不必介意,让他说几句也无妨。”
耿直?这是说方应物?徐学士为避免诽谤圣君嫌疑,就不想吐槽。不过产生深深忧虑,天子眼光若
此后奉召入殿,方应物不免生出几许感慨。细细回想起来,其实已经驾崩宅男大叔天子对自己其实不算差,只是自己不能接受而已。
物是人非,江山依旧,宝座还在,只是已经换人来坐。此时那位中年宅男大叔已经没,换成年方十八小鲜肉。至于旁边徐溥等人,被方应物暂时无视。
天子还没发话,方应物却猛然冲上前几步,唬得左右锦衣卫官差点就要救驾,幸亏方应物急刹车停住,没有直接冲撞到天子。
“陛下!陛下!不想今日终能见陛下南面为君,臣唯想痛哭场!抚今思昔,当年艰难苦恨仿佛历历目前,实在情不能自禁!”方应物深情地叫道。
李东阳也在旁边侍立,此时痛苦地捂住脸。真是言而无信不肖学生,说好不要浮夸呢?说好不要做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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