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成贤看着言不发方应物,忽然皱起眉头,“现在又感觉到,你有些变化。”
方应物仍然漫不经心,随口问道:“什变化让你看出来?”
“如果是正常情况下,此刻你应当摩拳擦掌、跃跃欲试,怎会如此平静淡定?难道你心中害怕?”项大御史答道。
方应物心里陡然惊,他娘,你不要像女人样敏感好不好?但他口中否认道:“扯什鬼,方应物堂堂男儿怎会害怕?是想,操心这些也没用,反正又不可能上朝堂去,自有正道诸公主持大局。”
“他们那些纸糊泥塑人若能指望得上,也不会对你寄托厚望。”项成贤对衮衮诸公表达轻蔑之意,转而又道:“再说如果你真有心搏,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尝试混进朝堂。即便不能,也会通过重重渠道亲自发声,而不会如同眼下般无动于衷,只顾将推到前面去替你打擂台。”
项成贤说不是没有道理,天子将泰山地震之事下发廷议,等于是给朝臣个相对公正平台。公正之处就在于,虽然万安已经先入为主地占先手,但天子仍然给别人发声机会。
在这种场合比拼就是各方嘴炮功力,如果方应物这样有名正统派重火力缺席,确实令人遗憾,而且是非常令人遗憾。
但方应物不在意地说:“你何必为此沮丧?道理说辞无非就是那些,传于你和洪兄,再由你和洪兄出面激辩,不也样?”
“不样,不样。”项成贤摇头道:“同样话,由去说,别人就敢质疑反驳;但由你去说,别人或许就屏息收声,所以效果是不样。”
方应物对项大御史话哑然失笑,“你是不是想多?除你,还有别人会这样想?”
方应物扪心自问,自己好像是有那点点畏惧感啊。面对突如其来意外,历史车轮轨迹仿佛变幻莫测——最关键是,这次连方应物自己也没有把握,他真不敢肯定自己这方不会输。
虽然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状况,不过其他事情即便都失手,无非
项成贤很肯定地答道:“可不是说笑,也不是因为你关系才抬举你,除之外应该还有不少人作此想。”
国朝士林充斥着声名崇拜习气,个人声望到定份上,有时候真就是略显盲目众望所归,当然令人失望之后反噬现象也很严重。
假如方应物能站在廷议舞台上,如同正道人士所期待那样击败群*力挽狂澜,那必然会享受极大荣光,这可不啻于擎天保驾之功。
但如果反过来呢?如果方应物在众望所归之下折戟沉沙,没准就要承担所有失败责任,很可能成为愤怒情绪集中爆发点,因为舆论总是需要为失败寻找责任人。除此之外,还要面对万安疯狂报复……
换成别人总得在两种选择里纠结下,但是方应物不用多想什。纠结也没用,反正他介平民身份,没可能去直接参加廷议,还有什好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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