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卫头目鄙夷地望方应物眼,真是“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”。这厮听到有机会走人,居然说走就要走,点儿朋友义气都没有。
项成贤冲方应物苦着脸,方应物动情地说:“君为杵臼,做程婴,君为西乡,做月照。”
锦衣卫官军不大读书,哪里听得明白。但项大公子也不禁皱眉陷入深思,程婴杵臼他貌似听懂,无非就是送死你去背黑锅来,但西乡月照是什玩意?
浑蛋!现在不是咬文嚼字寻章摘句时候啊,你义气在哪里?等项大公子回过神来,却见方应物已经走远,并潇洒地对他招招手。
好罢,项大公子也不得不承认,方应物脱身比自己脱身有用,这是最优选择。
他还有事与康监正商议,这是今天最重要事情,不容有失,不然自己早离开。
为大局,只能如此!人生就是这样,不停地在得失之间做出选择,有得就有失。不过话说回来,他娘为什方应物总是有得,却很少有失?这点简直令人极其厌恶!
见万安迟迟没有新吩咐,康监正心领神会,摇摇手自找台阶道:“既然有官军来管教,等便不插手。”
如此这般,几位锦衣卫官军便押着“方应物”和他友人,走出这所院落。方应石、娄天化和项家家奴等人也彼此搀扶着,远远跟随在后面。
方应物与项成贤心里疑惑没有半点减少,边走边向官军头目打探消息道:“这位兄台请,素来无冤无仇,不知何故捉拿们二人?是奉谁命令?”
其实方应物并非不负责任,但他知道,如今锦衣卫也服从于东厂,只要自己去找汪芷求个情,救出被误拿项成贤轻而易举。但这种事不好明说,也只能先脱身。
何况项大公子身份摆在那里,只要到锦衣卫衙门里亮亮,没有圣旨锦衣卫自然不敢擅自拿项成贤怎样。
所以冷静地想,与自己被抓相比,还是项大公子被误抓比较好,这种时候根本不是讲义气时候。
那头目不客气地答道:“自然是奉上司命令,连也不知内情,打探那多作甚!进去后迟早让你们知道!”
不过走出坊司胡同,头目忽然想起什,回头对方应物道:“上司有令,捉拿方应物归去。至于你这同行友人,只需教训过后便放。”
受范香儿误导,这头目至今还将项大公子认作是正主方应物,于是就直将错就错。
方才在那院中,万首辅为看热闹,没动机出声纠正。这锦衣卫看起来像是找方应物寻仇报复,要是锦衣卫将大御史当成平民百姓方应物痛打顿,惹出都察院和厂卫之间纷争才叫带劲。反正锦衣卫知道打错人,还会再去找方应物,方应物迟早逃不掉。
却说此时方应物与项成贤面面相觑,最终还是方应物脑子更快筹。不等项成贤说话,方应物连忙抢先叫道:“不须教训!在下这就认错走人,祝兄台带着方公子路顺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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