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语含双关地说:浮云终不能蔽日,人心向背岂能忽视?也许只需要个契机,就能翻转。
项成贤对洪松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此事确实危险,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险境。首先,前几个上疏谈及国本,必将倒霉,被杀鸡骇猴。处置只会比方贤弟重,不会比方贤弟轻,更别说你这奏疏过于激烈。
其次,上疏实在收益短缺,就算最后能保住东宫,你又不是内廷大臣,太子暂时也够不着你,反而要被天子迁怒!”
洪松指着方应物道:“吾辈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。方贤弟也是有名正人清流,屡屡出面诤谏,请问你会瞻前顾后算计这多,然后根据得失行事?”
方应物沉默片刻后,诚恳地答道:“会!”
两人起到洪松所居住宅邸,项成贤砸门进去。两人又直入堂上。却见洪松端坐在座位上,苦笑着看着他们道:“就知道,你们两个肯定要来。”
方应物问道:“听项兄说,你这是为何?”
“为何?这还需要理由?看看如今庙堂诸公,要翘首观望,要曲意逢迎,充斥着昏庸无能之辈,国家如此,实在看不过眼!”洪松愤怒地说。
他是去年中进士,比方应物和项成贤晚科,至今才正好年。这年来朝廷相对比较安静,所遇到大事也少。但本次国本大事,洪松发现朝臣充斥着自私冷漠,心里感到痛心失望也不稀奇。
洪松越说越激动,“本朝太宗皇帝欲另立汉王时,群臣如何?代皇帝要废除今上时,群臣如何?无不是前赴后继,不顾身家力抗争!可是到成化朝,又如何?连个登高呼人都没有!”
洪兄还能为当前朝堂愤怒,血仍未冷。方应物叹道:“问题并不是出在大臣上面,要从天子本身说起。
从成化十三年起,陛下宠信佞幸,重用万安,又绝少与外臣交流。而忠直之士要罢斥要外放,所以如今朝堂正气不振,民间才有纸糊三阁老、泥塑六尚书谚语,阁老尚书如此,小字辈*员怎好带头?”
项成贤插嘴道:“其实也有别缘故,如今毛弘去世,方学士远赴州县,南京王恕鞭长莫及,朝廷中硬骨头所剩无几……大家都不傻,等着别人打响第炮,观望后再决定自己后续。”
可以想象,这第炮肯定要遭到陛下强烈镇压。方应物只是上个奏疏,为太子争夺小部分政治权益,不完全算是撞到枪口上,就被直接罢官。那如果有人胆敢直接点破,下场还很难说。
洪松长叹声,“这是个可悲时代!吾辈虽然人微言轻,但该发声时就发声,岂能让后人说本朝没有根硬骨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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