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连亲儿子破绽都不会留给别人纯政客,真是理智到可怕地步。方应物只能庆幸,自己当初抱上大腿倒是其次,关键是不会成为这样可怕人物对手。
正当方应物感慨万般神游天外之际,忽然又听到老泰山开口道:“如果刘叔温真恬不知耻投靠万眉州,未见得就是坏事,老夫有什可担忧?
如果真到那时候,内阁四人中,三个成逆党,只有老夫力支撑大局!看似是被孤立,但是别忘,内阁之外还有千千万万官宦,大势何去何从?
必然是万众归心、人心所向,都要力挺老夫,干正道清流也要捏着鼻子奉老夫为首。想起这个,老夫心里竟然有点期待啊,就算失败也没什遗憾。”
方应物愕然,自己觉得很严峻形势,在刘棉花眼里居然是这个模样。这哪是严峻?而是很好,不是小好,是大好。
正道,在士林舆论里简直劣迹斑斑。
这样人在台上还好,旦不在,那必然会引发反攻倒算,毕竟当今人心尚未完全沉沦。常言道邪不压正,就是这个秋后算账意思。
就算没万安那还有他两个儿子在,肯定要成靶子。更何况听刘棉花口气,万安这两个儿子官职只怕也有不地道地方,若是没万安护着,以后迟早被清算掉。
万安自己位极人臣不假,但他总不能长生不死永远做首辅,总要为身后事盘算。
摆在他面前只有条路走到黑,帮着万贵妃插手东宫废立之事。若能扶持邵宸妃皇子登基,那就能立下拥立之功,其后自然可以荫及子孙。
最后方应物捏着鼻子道:“正所谓祸兮福之所依,老泰山高瞻远瞩,运用之妙在于心,拯救大明社稷重任便托付给老泰山!”
刘棉花笑而不语:“还须你来佐助,不可懈怠。关于你前程问题,会替你留意。”
方应物便觉阵轻松,让别人出头感觉也不错!若刘棉花不成,自己再想想法子也不迟。
设身置地地想去,若关系到自家儿子前途命运,自己又能怎做?方应物不由得叹口气,忽然有点同情起这位老首辅。
自从当初为靠上万贵妃,他出卖节操,得到首辅位置,却也失去很多,从此便走上条不归路,再无回头可能。堪称是失足成千古恨,再回首已百年身,年过七十还要担忧儿孙辈命运。
方应物突然又想起两位大舅哥,当初自己还暗暗讥笑刘棉花想不开,任由两位大舅哥在科举里扑腾,也不利用权势拉把。最后两位大舅哥三十多也事无成,还得去国子监读书混功名。
现在看来,老泰山选择未必就是错……很多道理可能人人都知道,但有几个人真正可以做到?
说起来简单,做起来难,就连方应物自己也不敢保证,将来如果自家儿子不成器时,他会忍住亲情不出手提挈。可是旦提挈,那就是把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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