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最应该值得方应物庆幸是,他以督工为大义在南城外混段时间,摆出万事不理架势,没有直接参与到都御史争夺中,成功从正面躲开万首辅,避免被风浪波及到。
想到便做,方应物吩咐王英去买礼物,然后在傍晚时候携带着礼物,去李裕府上登门道贺。
掌院都御史在朝廷里分量十足,是最有权势十来个人之,俗称“阁部院”里,这个院就是都察院掌院都御史,勉强也够得上人臣之极边。所以方应物赶到李家时候,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先于他到达,大概有点沾亲带故人都要上门道喜番。
不过客人都拥挤在门房和大门内外,没能进到李家二门里去,并只由李裕家里西席先生和儿子出面应付。
众人对此纷纷表示理解,无论如何,李裕荣登都御史后,避嫌姿态总要做做,不可能刚登高位便大会宾客,那也显得太张扬和没品,会成为朝廷里笑柄。
当治下百姓开始对京师之虎掀起波个人崇拜风潮时,京师之虎正在家里接受京师之虎他爹教训。
却见方清之吹胡子瞪眼对方应物训斥道:“不教而诛,是为滥杀,小小年纪施政如此苛酷,岂合仁恕之道哉!难道你就不怕悠悠众口……”
方应物忍着不耐烦,拱拱手问道:“父亲大人坐而论道,是为公事还是私事?”方清之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所谈自然是公事!”
方应物便反驳道:“既然是公事,那就公对公!父亲大人官职虽贵为士林华选翰林侍读,儿虽然只是亲民知县,但翰林毕竟不是知县上司,又不负责监察之权!”
方应物口才胜父亲十倍,说得入港时简直滔滔不绝:“所以翰林对知县政务随意指手画脚,合乎道理否?庭院之内是父亲您当家,方圆百里则是儿子做主!也不对,宛平县只有方圆五十里……”
方应物也明白这个道理,故而扔下礼品,上前随便说几句闲话道喜,刷过存在感后便打算走人。
但李家公子却把抓住方应物,低声道:“家父说
“混账!”方清之被儿子通胡扯激得大怒拍案,辩理又辩不过,便大喝声:“请家法!”
听到这三个字,方应物拔腿便跑,边跑边喊道:“殴打朝廷命官是犯法,殴打亲民官更是错上加错!还望父亲悬崖勒马,不要知法犯法!”
方清之在后面叫道:“这次有人要弹劾你,你休想再找为父给你当枪手!古之苍鹰中尉下场如何,自己去史书上翻翻!”
却说方应物圆满完成朝廷交下治水任务,回县衙视事。他先看邸报时,却看到都察院掌院右都御史戴缙被罢官调往南京养老,副都御史李裕进位掌院右都御史,原右佥都御史屠滽进位右副都御史。
看来万首辅没在这里面讨到便宜,谁叫李裕有个在天子面前很能说上话同乡李孜省帮忙,方应物想道。那该送点礼物去祝贺下李裕和屠滽这两位大人,无论怎说也是段香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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