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只过无锡县,这日抵达常州府府城武进县。眼看天色将近黄昏,方应物便吩咐船家,就在府城南水门外靠岸歇宿。
在外面瞭望王英钻进船舱,对方应物禀报道:“外面岸上好生热闹。”
方应物便透过舷窗,向远处岸边望去,果然看到岸上停三顶轿子。除轿夫之外还有二十人聚在起,看打扮好似胥役之流,而当中有员纱帽青袍*员煞是醒目。
显然这是伙本地衙门里人,当然仅这些还称不上热闹,关键是还有五六个唢呐手,站在岸边上拼命地吹吹打打。流利曲调在码头上空回旋不去,将气氛烘托得很是喜庆。
兰姐儿读书虽多出门却少,看得莫名其妙,很天真地对夫君问道:“谁家娶媳妇娶到码头上来?”
方应物座船出苏州府府城,向西进入运河,又折向北而去,当夜宿在八大钞关之浒墅关。
时值暮春,正是南粮北运季节,可以看到运河中有大批大批满载运粮船,使得通行速度降低许多。
国朝初年定下粮长制,各地粮长负责将本粮区漕粮运送到京师。起先还好,从江南到南京没有多远,但自从永乐年间都城迁到北方,两三百里路程变成两三千里,江南粮长们就彻底苦逼,为此破家者不在少数。
到宣宗章皇帝时,改制度,在运河沿岸设置水次仓,粮长只需将漕粮运到指定水次仓即可,比如瓜州仓。
而南粮北运主力变成军士。宣宗皇帝下诏,用扬州卫、凤阳卫军户专司漕运,负责将漕粮运到京师,结果形成北军戍边、南军漕运格局。
方应物哈哈大笑,“这哪是娶媳妇,必然是有高官过境,所以本地*员到码头上迎接来。”
即兴抄袭首小令讽刺道:“喇叭,唢呐,曲儿小,腔儿大。官船往来乱如麻,全仗你抬声价。军听军愁,民听民怕,哪里去辨什真共假?眼见吹翻这家,吹伤那家,只吹水尽鹅飞罢!”
只听得兰姐抿嘴直笑,连声道夫君嘴巴太刁。
方应物分析道:“不是嘴刁,世风日下说就是这些。不过这次看来他们迎接也不是什大人物,否则必然满衙*员齐上阵,不会只有个在那里等候
方应物谨慎怀疑,这两卫军户常年有组织性进行漕运,可能是日后青帮最早始源。
闲话不提,却说方应物次日继续出发,再向西北便进入常州府界,这也是个繁华去处。般说起江南,个就是苏州府,两个就是苏松,三个就是苏松常。
这时候常州府可不是后来常州市这简单,还包括被分出去无锡市。
常州府能具备与苏州、松江并称资格,其经济实力当然不可小觑。此时天下财税,苏州府占成,约两百多万石;松江府是苏州府半数左右,是百多万石;而常州府又恰好是松江府半数,五六十万石。
放在苏州、松江旁边似乎不起眼,但五六十万石已经是除此之外全国最顶峰数额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