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士实闻言点点头,“也好,如此便托付你。本官对商相公是十分仰慕,若今过淳安而不能拜会,心下怅然得很。”
送走大宗师,方应物回到家中,又想想,既然答应在中间捎话,那就要做到。可是家里距离仁寿乡二十里地,他又刚刚回来,可不想再来回折腾。
于是方应物提笔给商相公写封信,并且斗胆以“老师”开头。又找个年轻乡亲,叫他明日早晨便携带信件,前往仁寿乡倦居书院送信去。
这样便不用方应物亲自跑腿,省下不少力气,圣人云“劳心者治人,劳力者治于人”。
傍晚时分,送信人回到上花溪村,还将商相公回信带回来。这让方应物十分感动,商相公他老人家定是看过信后当场就写回信,这份厚爱真是无以为报。
好,方应物即便没混过官场,但读史使人明志,些道道也都是心知肚明。
但此时方应物仍有点小小欣喜,自己在商相公身边“求学”经历,到底还是被人注意到,他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,不记名弟子也是弟子!
不过看到李提学这异常渴望“求关注”表现,方应物心头动,大宗师如此关心商相公态度,莫非是想从这种态度里分析出些东西?
想至此处,方应物突然隐隐约约猜测到什。区区个提学官不会吃饱撑着去和首辅重臣级别人物打哑谜,根本不在个量级上。
从大宗师畏首畏尾态度看,也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。那他必然是受后台指使不得已为之,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。
拆开回信看过,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:“见信如唔,来信已览,宗师此处,汝替老夫应酬即可,但凭心意尔。又,汝既有心功名进取,此事乃题目也,汝好自做题。”
解读出来就是——老夫撒手不管,且授权你替老夫与李提学打交道去,随意你爱怎说就怎说。这是道官场题目,你自己好好琢磨,算是对你锻炼。
方应物仰天长叹,你老人家还是给个痛快罢!这道题目可
就凭李大宗师那诡异任命,个区区三甲末尾进士能得到浙江提学官职位,要说没有强力后台支持那是不可能。也就是说,并非是李大宗师想探究商相公态度,而是他后台有这个需求!
想通这层,方应物又产生新迷惑。最近这段时间并无大事件发生,自然也不需要朝野*员各自表态,在这个大体平安无事时候,那某些人想在商相公这里探究什?
这时方应物暂且收住心思,贵客在眼前,总不能想个没完没,这样不免就慢待客人。
但叫他替商相公表态,那又是不可能,于是向李提学行礼道:“大宗师亲自登门看望小子,岂能不感念于心?阁下对商相公关怀,在下尽快转告商相公,如有消息,再禀报大宗师得知。”
方应物这意思,就是答应在中间牵个线、捎个话,大宗师你去继续和商相公打哑谜罢,这小童生就不掺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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