淳安父老在道旁目送这布衣少年渐渐远去,淡然洒脱,从容自若。
耳中不停回响着他歌词:“儿登案首衙前过,父踏金鳌海上来。辛勤三百六十日,误作拼爹上天台。名声岂为功名累,月照清风入怀!”
几分不羁,几分自傲,又带着几分无奈自嘲,确实是个与众不同少年人。
“这就是方解元家公子,也是本次县试案首。”
“父亲本省第,儿子本县第,真乃父子相承也!”
“花溪方家这次要发达!出个解元,那起码有几十年气运!”
“不愧是方解元儿子,就是表人才!”
这……方应物心里有点异样感觉,别人口口声声不离解元两字,那他案首风头在哪里?这种心态值得警惕,他可不想被看做只会靠父亲无能二代!
试案首名头就正式落在方应物头上。
汪知县很善解人意地吩咐道:“方应物!本次案首就是你,本官虽想留你小酌几杯为贺,但你家中有这大喜事,还是早些回去应付罢!”
“感谢老父母挂念。”方应物行礼道。汪知县说得不错,捷报传回家中,必定要有人出面,但家中除自己又没有别人。
今日事情完毕,汪知县拍醒木,退出大堂,并消失在后门中。
这时候,同来面见知县学童纷纷簇拥过来,七嘴八舌地恭喜方应物。方应物忙忙乱乱地团团作揖,朗声道:“能与诸位同案进学,亦在下之幸也!”
他前生是个孤儿,这辈子到目前为止,日子过得和孤儿也差不多,所以向来有很强独立精神。
这个县学案首,虽然不是全靠才华,但他也是费很大心思和力气!
若没有前面步步殚精竭虑闯到最后,父亲这个解元哪有临门脚发挥机会,谁会平白无故将案首送给他?
总不能让别人都以为他是只会靠着父亲罢,他不介意享受解元儿子好处,但却不想变成那种形象。
他方应物就是方应物,独无二方应物。想至此,方应物信口占诗首,边走向县城西门,边放声长歌。
进学就是进县学,也就是俗称考中秀才,同案就是同批进学人,类似于乡试会试中同年。所以方应物这个话,相当于祝福所有人都能考中秀才,很讨彩中听。
大家纷纷感慨道,方朋友果然是谦谦君子,从品行上也比那目中无人吴绰强得多,这才是名副其实案首。
与同案告辞,方应物走出县衙大门。照壁上县试榜旁边已经加张纸,上书“案首:方应物”几个大字。
在大门外还聚集着两百看热闹人,等方应物出来,陡然吸引这几百道目光。这是方应物首次成为公众焦点人物,不由得微微挺胸抬头,做出器宇轩昂模样给人看。
人群对着方应物不停地指指点点、议论纷纷,许多声音传进他耳朵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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