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晚脸颊抽抽,无表情回答:“记得那块是出自殷兄之手。”
这样不着边对话殷长歌懒得接口,直接横他们眼。
左卿辞大概是唯神情自如人,众人都佩服他定力,
勒住马人似乎是,又似乎不是,他从来没有弄清过这个人长相。
白陌看对方腾身下马,轻巧从马上抱下个人,风掀开蒙头白布,撩起头金子般长发,在荒漠上比落日更明亮。
白陌彻底傻住,手中火石砰然落地,冲向帐逢直着嗓子叫喊。
“公子!飞寇儿回来!还拐雪姬!”
真是雪姬。
来时隆冬,归途已是雪化冰消,泥泞满布。
这时节道路软淤,驼马时常陷落,同样不适于行走,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提前探路。车木措雇来向导抱怨连连,奇怪这些中原人竟然甘之如饴。却不知这点麻烦与来时艰险相较,完全不可同日而语,比起经历过料峭冰风,偶然拂面春寒简直是种愉快享受。
说是尽速,实际走得并不快,殷长歌甚至刻意让向导放缓速度,二十余日后依然不见飞寇儿身影,众人不禁又生出揣测,多悬挂。奈何此时音书断绝,想探听也无从着手,唯有静等。
日子随着骆驼脚步天天滑过,离开吐火罗月余,难得碰上口干净泉水,索性提前歇宿下来。
各人分头忙碌,有猎野羊,有取水,有拾柴生火。
所有人目瞪口呆,僵硬看着冰蓝色眼眸美人巧笑倩兮,偎在飞寇儿点也不雄壮肩上,姿态亲昵而信赖,毫不在意对方仅是个其貌不扬少年。
不错,飞寇儿又换张脸,比起过去平凡,现在模样勉强称得上清秀,但在雪姬身旁就如戈璧上随处可见杂草。
他似乎已经习惯雪姬依偎,手扯起软毯裹住美人,手将块烤黄羊递过去,雪姬就着他手咬口又吐出来,软侬抱怨句。
飞寇儿没说话,或许是因为太疲惫,连说话意愿都消失,对美人任性挑剔也不劝,翻开包袱找出调料,将几块生肉串好,开始架在火上自行烤制。
陆澜山侧过头低声道:“商兄,她好像嫌你烤得味道太差。”
枯柴聚拢起来,在荒原风中引火极是不易,白陌想找几块石头遮挡,抬眼扫视四周。雪已经全化,枯败野草被夕阳染成亮黄,高远天穹笼罩四野,熔金般落日缓缓坠下,衍生出种无法形容壮美,令人目炫神迷。
美景夺人,白陌却盯住日色边缘星模糊轮廓。
那是个极淡影子,几乎隐没在灿亮金黄中,隐约轮廓像是人在遥远骑行,让他忘升火,也忘喊叫。
那是确实匹马,随着落日余晖逐渐趋近,人影也越来越清晰,寒凉风贴地而卷,升起层弥散尘雾,甚至能看到白色头巾在空中飞扬,人马仿佛乘着漠漠风而来。
直到影子到跟前,白陌才脱口叫出来:“飞寇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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