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需应行辎,王均已备好,欢宴之后礼官亲送各位
最前方礼官抚胸躬身唱诺,悠长声调难掩紧张:“汉使归国——”
殷长歌剑尖已经贴上礼官脖颈,听见前四个字险险变招,硬收回去,激出嗡声轻响。
礼官知道里面几位都是凶神,乍然间脖颈凉,几乎没厥过去,半晌后才神魂归位,发现眼前立着个杀气凛凛青年,神色冰冷瞪视。他个激灵,舌头突然利索起来,扯着嗓子喊道,“王命雪姬夫人礼宴相送,请诸位贵使整衣相候!”
衣饰鲜亮宫人整饰大厅,摆布席位。点上华烛,熏上暖香,置妥软垫漆桌,盘又盘珍肴美味流水般捧进来,色泽和香气诱人食指,前刻触即发驿馆,转瞬已成流光溢彩宴场。
时间众人皆陷入茫然,弄不懂吐火罗人究竟是何用意。
消息递出去,谁也无法预料飞寇儿会怎做。
劝服雪姬进谏君王?冒险挟制高官重臣?还是索性只身逃回中原?无形压力逐时递增,行人成度日如年困兽,心头均有焦燥,沈曼青尤为憔悴。
时间点点滑过,铁桶般围困分毫未减,驿馆内外安静凝肃,每个人绷得极紧。唯有左卿辞宛如平常,连带白陌也稳住心气,或许是不谙凶险,又或是看淡生死,这主仆镇定得让老江湖都汗颜。
第三日是个极好晴日,阳光明亮,空气澄澈,已经有春天暖意。
宜洒扫、除尘、晾晒,也宜杀人。
雪姬不笑时如霜雪之姿,美得凛人,笑起来若霞璧生辉,艳夺心旌。此时欢颜呈露,连陆澜山都有些不敢直视。
众人虽然依席入座,到底情势不明,均在暗自戒慎。
唯有左卿辞从容不迫与雪姬谈笑,如数日前宾主尽欢宫宴。“未想此番离别竟得夫人亲身相送,实在是惊喜。”
雪姬未语先笑,冰蓝色丽眸谑意宛然:“听闻各位贵使在驿馆烦虑,王也是心下难安,几日未得安眠。此去两宽,往昔皆逝,惟愿吐火罗与贵邦永为交好。”
左卿辞半句不提这三日兵甲森严封禁,也不问何以情势倏转急变,“既然这是君王所愿,当如夫人所言。”
大厅中殷长歌剑眉冷凛,将剑擦遍又遍;陆澜山闭目静坐;商晚侧耳倾听街面声音;沈曼青容色苍白,隐带凄绝,纤手紧紧握着长剑,仿佛是最后依凭。
渐渐日近午时,本该前来询问礼官迟迟不见踪影,已经度过文书勒定时限,依然不见半分动静。
众人皆有些纳罕,又猜不出是何种情形。忽然间蹄声杂踏,街上传来兵甲移步之声。最糟糕刻来临,气氛凝窒而静穆,众人交换下眼色,各寻最宜于动手位置。
柱香后,驿馆大门轰然而开。
满布□□和甲兵不见,门外十六个高大黝黑健奴抬着方垂金结络软榻,两名宫女挑起纱帘,榻上金发雪肤丽人盈盈而笑,冰蓝色眼眸灿若晴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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