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慈心中听得不是滋味儿,不是说老道话不中听,而是他言语中沉沉暮气,未免表现得太过浓重。而且,他隐约感觉到,老道这些话说起来,不比先前坦率,像是有什情绪闷在里面。
于舟却不管他,几盅酒下肚,倒是谈兴大发:
“们再说这‘道虫’。天下修道之士千千万万,能长生者几稀。是不是像这鱼龙脉,自虾须草、鱼龙草、再到鱼龙,千里挑、万里挑,层层筛选,以至得道?”
余慈略微沉吟,忽然道:“观主。”
“嗯?”
道不管他这些心思。他养气三百余年,便是有些纠结,也不会显露太久,转而笑道:
“这三百年修行,至还丹巅峰而不得寸进,耿耿之余,却也明白长生之难,不在传法之前,而在传法之后,只是天下求道之士,十有八九,连‘传法’这关都过不得,实在是可惜可叹。故而这些年来,借主持止心观之利,多与人方便,为宗门广收弟子,倒也不是应在你人身上。而且,只是给你个机会,能不能成,要看你努力和造化!”
“造化”二字,语意悠悠,似有无尽感慨,但那就不是余慈所能深究。
他只是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,故而起身,向老道郑重施礼:“观主苦心,弟子明白。”
这时,他自然而然地换称呼。于舟非常满意,却不与他太过严肃,只举杯笑道:“为你架张梯子,你攀上来,现在算是真正走上长生路,从此以后,艰难险阻,已与过往不同,你要有准备!”
“这岂就不是观主所言‘道虫’之‘虫’?非伪善之辈,平日里杀生害命之事,也不是没有做过。不怕观主见笑,与人语不合,拔剑杀人,杀十个八个,也未必怎样。但若是因人之长生,视天下同类如草,收割元气盗取生机以自肥,此类事情,是做不来。”
说话时候,他想到是紫雷、赤阴两位“旧主”,这两个他至今都要仰视还丹修士,不正如老道所言,戕害同类,为自己长生之路架梯子?
作为受害者,余慈绝没有效仿之心。至少,现在没有!
于舟听得笑起来:“你不用向
余慈同样举杯,又是杯热酒下肚,沉声回应:“弟子尽知。”
语意沉沉,自有番深意。余慈自反出双仙教以后,飘泊四方,如无根之萍。如今却是重立根基,心中感慨,又哪是三言两句能概括完。
他重新入座之后,又斟满酒盅,饮而尽,暖融融酒意弥漫全身。这时候同样座位,对他感觉已是截然不同。有些话以前不可说,现在可以说:
“观主,你刚才说求仙不向你处求,却让弟子往哪里去?”
于舟咧嘴而笑:“是这般下场,如何教得你长生?故而先前所讲,不是本事,而是寻得山门内那些同道前辈成功之法,为你讲来。你此时算是外室弟子,只能照猫画虎,待日后机缘到,再从那些仙长口中,求得长生真解,方是正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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