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与李珣相比,她研墨手法便高妙得很,磨动时细润无声,虽只是来来回回几个动作,却在迂回中显出虚静清妙气度来。
李珣无意间眼看到,便再也拔不出来,只觉着随着玉手乌墨移位,他躁动心情竟略有平复。
他不自觉地坐到桌前,持起笔来。狼毫尖锋吸纳墨汁,渐转乌黑,看着雪白纸张,他定定神,提笔在白纸右端,以中楷写下“禁法秘要直指”六字。
初下笔,他便觉得满腔火燥随着笔锋运转,倾泻而出,转折间棱角分明,剑拔弩张,然而写到“直指”二字时,着墨越发方润齐整,虽不失劲健开朗,却也内敛得多。
稍思忖,他换管软毫,继续下笔,这次则换小楷。他满腔躁动,均在开头六字上融化开来,此时心境灵明,只觉得文思飞扬,近千字总纲序略,气呵成,如珠如链,好不快意。
,先毁这小楼,再杀遍止观峰上下,吐胸中积郁。
李珣涨红脸,重重地踏着步子,第五次走入书房。来回踱两圈,正要再出去,鬼使神差,他眼神无意识地扫过书桌上摆放石板,还有旁边笔架、砚台。
脑中似乎响起声玉罄清鸣,使他濒临崩溃理智缓缓。他抢前两步,盯着那块石板,怔半晌,忽发掌击下,打得石板四分五裂。
“有!”
叫声中,他袍袖翻卷,将满桌碎石清得干干净净,随手扔出窗外,顺便又掬层白雪进来,真息潜运,使之化水,滴入砚台。他则拿起旁边似是颇为名贵墨条,在方砚中磨两下。
直到最后笔落下,李珣方口吁长气,心中积郁,扫而空。他搁下笔来,正要将眼前这篇作品细细品味,阴散人却先伸手拿起来,边轻轻吹乾墨迹,边着眼阅读。才看几行,便是笑。
“口气虽大,但也是有真料,难得深入浅出……不过,你真想把这些心得写下来?”
如果说李珣初起念时,还只是为彰显个人“地位”,等到写完这篇序言,他已经将杂念沉淀下去,是真想作篇大文章
墨是好墨,只可惜研墨手段差劲。看着浓淡不均墨汁扩散开来,李珣心中又是好阵烦闷,他闭眼不看,待定定神,便又掌拍在桌上,匡声大响,砚台也跳跳,在这声乱响中,他咬牙道:“研墨!”
阴散人纤长身形应声自虚空中闪现,她莲步轻移,走到书桌之前,稍稍打量室内布置,继而抿唇笑,将目光移到李珣脸上。
李珣别过脸去,似是看窗外雪景,并没有搭理她,更没有把话说第二遍。
阴散人也不计较,先轻展素手,铺开纸张,又放镇纸,左手这才摆动拂尘,搭在右臂臂弯处,小指向上轻勾袖管,显出段如白玉般小臂。
她拈起墨条,食指抵在顶端,拇指和中指夹在两侧,用最标准姿势,慢慢磨动。她似乎全不知这是明心剑宗最核心地带,举手投足间悠然自得,也没有半分被人支使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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