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炯虽然不知道是太阳晒得“差不多”,还是时间“差不多”,但还是顺从他心意,掉转轮椅,推着他慢慢向小楼走去。
刚走到门口,他们就迎面遇见大群走出来志愿者。马尾辫女孩拎着魏炯背包,看见他,劈头问道:“你跑哪儿去?”
“哦,让小魏推出来走走。”纪乾坤代魏炯回答。
直默不作声纪乾坤开口:“算,就在这里吧。”
中年男子退回值班室。魏炯扶着轮椅推把,站在纪乾坤身后,默默地看着门之隔街道。
老纪几乎动也不动,视线也并不随着人或者物移动,他只是目视前方,偶尔吸吸鼻子。魏炯沿着他视线向前看,并不觉得那个泡在污水中、塞满各色塑胶袋垃圾桶有什特别。只是,种衰老、消沉,甚至近于腐败气息从纪乾坤身上慢慢散发出来。那个坐在阳光里,目光锐利、健谈、抽烟很凶、煲得手好汤老纪似乎正在恢复本相,整个人好像都缩小圈。
魏炯站着,俯视纪乾坤头上浅灰色毛线帽子,清晰地感到某种类似水分东西正在从他身上流失。
那是时间。在纪乾坤小屋里,它像块果冻样清晰透明,却静止不动,把他记忆凝固在几平方米空间里。他可优雅,亦可从容,自得其乐,不闻不问。然而,旦把这块果冻扔进尘世烟火气中,它会很快融化,并疾速流逝在时光河流中。被它封存切,赤裸裸地掉在地上,沾满灰尘,焦虑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变得粗粝,被裹挟着向前走。
道什叫寂寞。”
时无语。魏炯不知该说些什,纪乾坤则似乎陷入回忆之中,缩在轮椅上不作声。沉默中,轮椅再次来到甬路尽头,魏炯打算原路返回时,纪乾坤开口说道:“推到门口吧。”
魏炯点头答应,推着他走上直通养老院正门甬路。
养老院门前是条小马路,虽然狭窄,但人来车往,很是热闹。菜贩叫卖声、行人谈笑声、车辆鸣笛声不绝于耳,加之炸串、烤地瓜、煮玉米香气,相对于道铁门之隔养老院,这里才更似人间。
魏炯推着轮椅走到锈迹斑驳铁门前,伸手去拉动门闩,立刻感到触手处片冰凉。刚刚拉动半截门闩,就听到耳边传来声喝止:“哎!你干吗?”
魏炯心柔软起来。
良久,纪乾坤长长地呼出口气。
“差不多。”
他转过身子,自下而上地看着魏炯。
“推回去吧。”纪乾坤眼睛里又恢复温和、平静神色,“差不多。”
魏炯循声望去,门旁值班室里,个穿着保安制服中年男子探出半个身子,脸警惕地盯着他。
“嗯?带着他……出去转转。”
“不行!”中年男子端着个大茶杯,杯口热气腾腾,“他们不能随便出去。”
“就在门口也不行吗?”
“不行!”中年男子似乎有些畏寒,缩起肩膀,“出事谁负责啊?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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