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封锁线离开,方三响问项松茂:“听口气,您认识他们?”项松茂道:“这十九路军刚调来上海,之前他们直在江西剿匪。去江西采办原料时,曾经遇到过这支军队。”
“江西?剿匪?”方三响怔。这两个词凑在起,可是不寻常。江西闹是赤匪,这几年报纸上直在说z.府围剿,可似乎从来没什成果。之前农跃鳞就是投奔那边,可惜后来断联系,也不知他什情况。
“你不知道。在江西看到这些小兵,个个眼神都很麻木,很漠然,感觉像是在执行项与自己无关任务,应付差事罢,个别还会勒索过往客商。可现在同样拨人,精气神完全不样。”
“因为打敌人不样?”方三响敏锐地觉察出,说道。
“正是如此。十九路军是国内头等精锐,你瞧,他们剿匪与抗倭精神状态截然不同。为什?因为打日本人,他们知道打是谁,为谁而战。”项松茂说到这里,右手按住礼帽,难得抱怨道,“z.府天天说什‘攘外必先安内’,这个账都算不明白。日本人都骑
人造自来血,小瓶只要元两角,家里勉强负担得起,这孩子才能熬过来。”
方三响闻之微微动容。他儿子方钟英今年已经四岁,所以他能体会到长沙那孩子父母心情。
“那次,忽然发现办药厂真正意义所在。中国太大,也太穷。药自然不如国外好,但胜在本土生产,价格低廉,可以让最苦最穷老百姓也吃得起药。同样是卖,比起款只有富人们消费得起高级药,宁可生产十款几元几角廉价药。不去关心最贫苦老百姓,算什大医?你说做事动力是什,就是病者有其药。”
方三响没有回应,而是陷入沉思。种直萦绕在心中模糊想法,似乎被这席话触动,快要凝结成形。
他们边走边聊,通过处被十九路军封锁路口。那些士兵都很年轻,嘴边挂着淡淡绒毛,见有人来,便持枪喝令停下。项松茂带着笑容下自行车,手里拿出几包烟来。
这些士兵经过二十九日天激战,浑身都被硝烟笼罩,疲惫不堪,见有香烟提神,无不大喜。项松茂要拿出打火机,士兵们却摆摆手表示不用。路边斜躺着架仍在燃烧马车残骸,他们笑嘻嘻地蹲下身子,拿烟卷凑过去,就着残火点燃。
项松茂问他们目前还缺什伤药,个小兵说,不缺药品,最缺还是重武器。日本人火力太猛,又是飞机又是铁甲车,凭几条步枪根本挡不住。
“有重武器,根本不需要药品;没有重武器,也用不着药品。”有人说句残酷俏皮话,惹得大家阵哄笑。只有项松茂和方三响没笑。
“那日本人等下又打过来,你们怎办?”项松茂问。
“听长官命令,坚守到底。”小兵叼着烟,稚气十足,却杀气十足,“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,横竖不能让小日本舒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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