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英子故作惊讶:“那几间生药铺子,不是早被堂哥抵债给别人吗?”
“喀,喀,说是管过,管过。”姚燕戊赶紧找补句,冲儿子使个眼色。姚鼎文连忙上前赔笑脸:“知道叔父事业跟洋人打交道多,路上还特意学几句洋文呢,打理起来绝没问题。”
说完他磕磕巴巴讲几句,姚英子见他拙劣到可笑,赶紧拦下道:“大伯和堂哥能来探望,是很高兴。最近上海正是好时节,让翠香出个辔头,陪你们去各处转转。”
对面两人对视眼,姚燕戊眉头微微皱起,身子朝前凑去:“侄女,们这次来,是真心要帮你爹把生意撑起来。鼎文帮你照看生意,有盯着鼎文,他肯定不敢偷懒。族里几个婶婶也可以过来,把姚府上上下下打点起来。内外皆有照应。你吃穿用度都照旧。”
姚英子突然觉得阵疲惫,不想绕圈子,直接开口道:“大伯,你愿意来上海玩,这个做侄女无任欢迎。不过爹生意还有其他股东照看,做个甩手掌柜就行,倒不必担心什。”
“怎说呢?那年在中国公学,英子把话都说透。不过这些年,直有点不甘心,结果就因为这点不甘心,每次跟她讲话总得斟酌,患得患失——唉,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。”
方三响端来瓶张裕红酒,分盛两个杯子。这是柯师太福带着他喝出来,也是他为数不多业余爱好。孙希接过去,喝口,道:“英子父亲刚去世,现在再说这事,不成觊觎姚家孤女家产坏人吗?”
“你真是想多,英子不会这想。”
“她不会,不代表别人不会。再说她宁波那边亲戚,肯定又得趁机闹番,还是别添麻烦。”孙希摇摇头,把杯子里红酒饮而尽。
孙希并不知道,此时麻烦已经找上姚府门来。
“哎呀,侄女,你可真是讲
姚英子坐在客厅里,双手抱在胸口,平静地注视着对面两个人。大伯姚燕戊身传统中式长袍,面容依稀与姚永庚有几分相似;在他身后,站着位快五十中年人,脸色蜡黄,望便知有烟霞之癖,正是姚燕戊次子姚鼎文。
翠香从里间转出来,殷勤地端上来两杯茶水。姚英子眼睛扫颜色,就知道这是高碎劣茶,家里煮茶叶蛋才用,翠香这个促狭鬼,肯定又在弄松[19]。
不过这对父子显然心思不在吃喝上,接过杯子潦草沾口,姚燕戊便开口道:“侄女呀,们俩这次从宁波赶过来,是担心你爹去世以后,你个在室大姑娘被人欺负。上海这地方,可不比宁波,人心太险恶,还得自家人帮着自家人。”
“哦,伯父打算怎帮?”姚英子语带讥讽。
姚燕戊把儿子往前拽:“你堂哥姚鼎文是个精明人,在宁波管着好几间生药铺子,搞得有声有色。他说堂妹是他从小看大,出这样事,真是触心触肺,拼自己店铺不理,也要先照顾好你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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