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燕戊见这个侄女油盐不进,终于失去耐心,面色板:“不想拿长辈来压你,可族里已经合议,不能看着三弟这支绝嗣,要从其他房补个过来。舍出鼎文这个儿子不要,入嗣你们这支。他已经有两个儿子,可以保你爹年四时都有男丁给他磕头上香——就不信,法庭再大,还能大过‘孝’字吗?”
姚英子差点被这股自以为是墓穴朽味熏晕,她不动声色道:“大伯久居宁波,只怕对时事关心得太少。盛爱颐案子,想必还不知道吧?”
两人面面相觑,不知怎又冒出这个名字来。姚英子拍拍手,翠香重新回到客厅,笑嘻嘻地拿起两张剪报,塞给姚燕戊和姚鼎文。
这是今年十月《申报》,里面报道桩大名鼎鼎盛宣怀遗产案。盛宣怀去世很早,夫人庄氏也于去年离世,盛家偌大产业交由第四子盛恩颐操持。今年六月,七小姐盛爱颐忽然张状纸,把盛恩颐告到上海地方法院,说四哥剥夺她继承权,要求从父母遗产中分割部分出来。
在法庭上,盛恩颐辩解说,女子自古就没有遗产继承权,他作为家长以及长兄,唯义务是在盛爱颐出嫁时送笔妆奁费,此乃传统,亦
不通!”姚燕戊气得跺脚,“这可是你爹手脚做起来,怎好让外人去管呢!那些家伙刻毒人相,迟早要把咱们姚家东西都给吞。最起码,最起码……姚家在里头股份,总得有个着落吧?”
“股份在这里呀,怎就没着落?”
“你这个老女人万哪天嫁人,……姚家这大笔家产,可就跑到外姓人手里去!”姚鼎文耐不住开口吼道,涉及钱,他五官就像毛巾样拧起来。
姚英子面容绷,还未开口,翠香在旁边“哎呀呀”声,抬手碰翻茶杯,杯热水全洒在姚鼎文身上,把他烫得“嗷”嗓子,原地跳起来。气得姚燕戊骂句:“无规无矩!”拿起拐杖要去砸翠香,谁知翠香旋身跑开。
姚燕戊气呼呼地转过脸来,把拐杖在地上顿:“英子,鼎文话昏头落聪[20],可道理是对。这样好,你找个人入赘,和鼎文替你监管家业。只要你有孩子长大成丁,族里就把家产放还。”
“原来在大伯眼里,继承资格,还得靠嫁不嫁人来决定?”
“啧,英子,你讲话别钉心熬肺[21]。不是们要夺这份家产,是你爹他牌位上写着姓姚。姚姓之人,就得服膺姚氏宗族家法,遵守姚家规矩。你个在室之女,忍见绝嗣之哀,这家产可不由着你个人说算。”
姚英子冷笑起来:“大伯,你这话说得可有点荒唐。如今法律有规定,男女都有继承权,还当是李超吗?”
姚鼎文脸色变,恶狠狠地追问道:“李超是你姘头?堂妹,你可不要被外头那些油嘴滑舌男人骗,他们可都是冲着钱来。”
“难道你们不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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