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英子双眼眨眨:“原来您还记得那时候事情。”颜福庆大笑:“怎会不记得?那可是去南非前天晚上,有幸目睹上海滩第次车祸。”
“那时候也没想到,您有天,会来们红会总医院做院长。”
“也没想到。那个莽撞小姑娘,如今居然长成上海滩知名产、妇双科圣手。”颜福庆伸手示意她坐下,温言道:“这次叫姚医生来,是有桩医学上构想,需要你力量。”
听到这句话,姚英子胸前起伏,双目微微有些湿润。辛亥那年,她和颜福庆在圣约翰大学内偶遇,曾在心中发下誓言,不要那庸俗憧憬,要以个真正医生身份走进他世界。
多年之后今天,这个誓言终于得以实现。
上海特别市。
时近十月,位于红会总医院隔壁那座纯庐花园内,仍是热闹非凡。在花匠悉心呵护之下,各色花卉争奇斗艳,名品相压。它们斗气般地互相激发出阵阵香气,飘过墙头,令得总医院缭绕在片芬芳馥郁之中。
若换作往常这时节,姚英子会站在那尊希波克拉底雕像前,吸上好会儿蕊香再走。可今天,她却秒都舍不得停留,径直踏进哈佛楼。
沿途医生和护士不断向她点头致意,就连走廊些病人也纷纷起身问好。这位年近三十七岁女医生,和二十多岁时并没太大改变。岁月只来得及给她白瓷般面孔抹上层温润釉光,望之沉静安然。她今日穿着袭倒大袖素冷绿色连衣裙,脚蹬平底皮靴,步速极快,其神态其气质,俨然又是个小张竹君。唯是右臂束着条黑箍,似乎刚刚经历过场丧事。
姚英子直上二楼,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,先深吸口气,才轻叩门牌。门打开,先看到是曹渡那张肉嘟嘟不见丝褶皱脸。曹主任冲她微微笑,侧过身去:“院长等你好久啦。”
事实上,早在个月前当姚英子得知颜福庆前来总医院担任院长时,便对今天会面有预感。
红会总医院此前共有两任华人院长,牛惠霖医师于民国十六年(九二七年)离任,继任者刁信
坐在院长办公桌后,是个清癯儒雅中年男子,白衬衫,背带裤,头发梳得丝不苟,正支起条胳膊读报告。
看到他瞬间,姚英子回到二十四年前车祸现场。那只轻柔托起自己脖颈手,那声急切而温和呼唤,还有那股萦绕许多年不曾散去碘酊味道。
“颜院长。”姚英子轻声道,面颊微微发红。
颜福庆放下报告,视线先扫过那条黑箍,带着歉意道:“惊闻令尊去世,原不该打扰姚医生你守孝,实在抱歉。”
姚英子道:“为子女者,生前尽心即可。身后之事,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罢。”颜福庆点点头,又有些感叹:“和姚先生虽只有面之缘,可姚公事迹却听过太多。他直不遗余力支持慈善事业,如今遽然离世,着实令人惋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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