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着你哟,
就像黑夜等待着白天……
墙角根孤独套马杆,
铃铛声声可是你赶着羊群晚归?
屏住气侧耳聆听——
钟情于你哟,
就像骏马钟情着草原。
雕像前汉白玉石阶上,时常坐着个身穿灰蓝色绸面布袍子蒙古族老人,宽大骨架像首凝固古歌。他抱着把马头琴,边用马鬃和两根肠弦轻磨慢拉,边吟唱着。
歌词是蒙语,少玲和大山听不懂,但是歌声哀婉动人,少玲每次听到,都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似。
为此,大山专门花百块钱,请懂蒙语中学老师给翻译:
茂密苦蒿野火样燃烧,
炊烟伴着流雾遮住眼帘。
2
望着张大山开车时背影,少玲突然感到阵陌生。
她熟悉那个张大山是条身高1.85米大汉,虎背熊腰,四方阔脸。高兴时候嘿嘿嘿傻乐,本来就小眼睛眯成条缝儿,边说话边摸鼻子;不高兴就扯开喉咙大叫大嚷,呼呼地挥舞着铁锤似大拳头,仿佛什烦恼都能砸到地底下。
少玲不喜欢他粗鲁,从上初中时就不喜欢。有天放学后,在学校后面白桦林里,同学们分成两拨玩抓人。不知为什,张大山使劲追她,就追她个,直追得她跨过两条小溪。最后张大山伸出手去抓她,人没抓到,只揪住她那条黑油油大辫子发梢,生生扯下几根头发,疼得少玲蹲在地上,呜呜地哭起来。
张大山看着她,闷头不语,巨大身影像小山似,覆盖在她那娇小影子上。
没有成群牛羊,
没有银色鞍鞯,
往事令眉头紧锁,
命运让沉默寡言。
黑暗中默默地躺下——
远方依稀可是你倩影?
暮色中四下里探看——
找寻着你哟,
就像苍鹰找寻着山岩。
炉膛牛粪火已经熄灭,
后来她考上县第高中,住校。张大山却连个职高都没考上,在社会上混两年,到县城里“路路通”修车行去当学徒,仗着兜里有点工钱,到休息日就换上件棕色条绒外套,狗熊样“吭哧”、“吭哧”地走到县中门口找少玲,约她下馆子。
少玲不想去,因为同学们都在偷偷笑她,可是不去也不行,张大山嗓门那个大啊——“咋啦,考上高就看不起啦?”她只好去。真坐在饭馆里,张大山又说不出个话,就知道把盘里菜往她碗里拨拉,皱着眉不停地嘟囔着“你吃你吃”,也不管她到底爱不爱吃。
吃饱,两人就在县城里溜达,彼此间保持着老远距离,看上去活像不相干两个人。
县城就那点大,转来转去总会转到街心公园。
公园里有尊雕得怪难看白马,四蹄腾飞昂首向天,据说这就是传说中神马——萨日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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