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三响心头微震,这个问题,很久之前他躺在老青山下担架上,就曾经问过,至今还不知道答案。
姚英子收回视线,摩挲着青石上血迹:“你们发现没有?淮北水灾、上海鼠疫,还有武昌这场大战。灾难起,比士兵更惨是平民,比平民更惨,是平民中妇孺,翠香、邢大丫头、汉口孕妇,还有这对母子……最弱小,却永远首当其冲,承受最多苦难,这是不公平。”
两人这才明白,她为什提议来江边走走,原来是有感而发。
姚英子缓缓站起来,情绪有些激动:“且不说南北两军,就说咱们自己。这次们带来武昌物资,几乎都是针对战地救伤。专用于孕妇、产妇与小孩子药品,却基本没怎带——知道,红会和赤十字会主要宗旨是救治伤兵,但战乱之下
“和谈?难道朝廷还打算招安不成?”
方三响摇头:“边要共和,边要帝制,根本是生死大敌,怎招安?两边不知能谈出个什结果……”
孙希见方三响眉头紧皱,似乎又要钻入牛角尖,宽慰道:“算,算,何必替政客操心?反正无论怎变,咱们做医生做事总是样。”方三响看他眼:“这可未必。还是农先生那句话,你不去关心时局,时局也会来关心你。别人不说,想想咱们仨。”
孙希看眼前方姚英子背影,不得不承认方三响说得有理。他们三个人这段时间各有遭遇,无不是被剧烈变动时局牵扯进去,没人能真正地保持中立。
想到这里,孙希揉揉酸疼肩膀:“现在呀,只关心什时候能回上海。要先在宿舍睡个三天三夜,再去吃顿牛排补补肠胃——你回去上海,第件事最想要做什?”
方三响认真地想想,还没回答,忽然前方姚英子“哎呀”声,似乎发现什。
两人上前几步,看到她蹲下身子,伸出手去抚摸块青条石,那上面有片干涸血迹。孙希在牢里对血痕颇有心得,端详片刻道:“从血迹形状来看,死者应该是俯卧在石上,躯干有到两个动脉出血点,慢慢流溢成这样子……”
他还没说完,却看到姚英子轻轻啜泣声,顿时不安,以为自己说错话。姚英子擦擦眼角,深吸口气道:
“你们知道吗?那天在江边救人,看到对母子就趴在这块石头上。母亲应该是在江中中枪,怀抱孩子拼命朝岸上游来,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,趴在石头上气绝身亡。可她手仍旧紧紧抱着那孩子。小娃娃才两岁不到,还趴在母亲怀里蠕动,哀哀哭着朝胸口凑去,想要吃奶。如果早来步话……”
方三响把手放在她肩膀上:“后来那小娃娃呢?”姚英子道:“把他送到城里善堂,可眼下这个环境,能不能活下来,实在难说。”她说到这里,蓦地抬起头来看向江对面龟山,似在隔空质问:“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呀,为什要遭受这样苦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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